於洛夫人朝這老謀深算的市儈投去驚恐的目光。克勒韋爾以為她發了瘋,住嘴不說了。
“是您要我這麼說的。您對我充滿鄙視,您刺激了我,我就講了!”他覺得還是需要對最後那幾句話的蠻橫無禮作番解釋。
“噢!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男爵夫人用垂死者的聲音叫喚著。
“哎!我再也弄不明白了!”克勒韋爾接下去說,“若澤法從我身邊被奪走的那天,我就像一隻被搶走了虎仔的母老虎……喏,就像現在我看見你的樣子。您的女兒!對於我,她隻是得到您的手段。是的,是我攪了您女兒的婚事!……沒有我幫忙,您休想嫁出女兒!不管奧唐瑟小姐有多漂亮,她總需要一份嫁妝……”
“唉!就是呀!”男爵夫人擦著眼睛說。
“好吧!您向男爵要一萬法郎試試,”克勒韋爾又擺好架勢說道。他像演員在台詞後略停一刻那樣等了一會兒。
“即使他有這筆錢,他也會給接替若澤法的女人!”他加重了嗓音說,“他走上了這條路還能停得住嗎?首先,他實在太喜歡女人!(我們皇上說的,一切都要適得其所。)其次是虛榮心在作怪!這是個高尚的大丈夫!他為了自己快活會讓你們全家去睡草墊。再說你們已經朝救濟院走去了。瞧,自從我不上你們家,你們就沒法把客廳的家具更新一下。所有布套的裂口裏都吐出了拮據兩字。上等人家居然這副窮相,哪個女婿不要嚇得跑出門來?我以前是店老板,這種門檻很精。再也沒有誰能比巴黎的商人一眼就能看穿是真富還是假富……”他把聲音放低說:“您身無分文了。這一點處處看得出來,就連從您仆人的穿著上也看得出。要不要我再對您揭穿一直瞞著您的可怕秘密?……”
“先生,夠了!夠了!”於洛夫人把手帕都哭濕了。
“好吧!我的女婿把錢給了他父親,這就是我開始要告訴您關於您兒子的開支。但是我會照顧女兒利益的……請您放心。”
“噢!我嫁出女兒就去死!……”六神無主的不幸女子說。
“何必呢!眼前不就是辦法?”克勒韋爾說。於洛夫人用希望的神態看著克勒韋爾,這神態一瞬間改變了她的麵容。這個動作本應求得克勒韋爾的同情而使他放棄怪誕的打算。
“您還有十年的美貌,”克勒韋爾擺好姿勢說道,“隻要您對我行行好,奧唐瑟小姐就嫁出去了。我對您說過於洛給了我權利做這樁買賣,明擺著的,他絕不會生氣。這三年我不是很放蕩,資本利用的不錯。本錢之外我賺了三十萬法郎。這錢由您……”
“出去,先生,出去,”於洛夫人說,“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要不是我知道了您對奧唐瑟婚事所作的下流行為……對,是下流……”她見克勒韋爾作個手勢,就重複了一遍,“您怎能對一個可憐的姑娘,一個善良無辜的女孩做出這樣惡毒的行為?……要不是為了我當母親的揪心,您永遠也不可能跟我說話,再也不會讓您進我的家門。女人保持了三十二年的貞節和忠誠,不會屈服於克勒韋爾先生的花招……”
“這位克勒韋爾先生可是老化妝品商人、塞紮爾?德?比羅托的接班人、聖?奧諾雷大街玫瑰女王商店老板,前區長助理、國民自衛軍的上尉、榮譽軍團騎士勳章獲得者,跟我的老東家一模一樣。”克勒韋爾油嘴滑舌地打哈哈。
“先生,於洛先生在二十年的忠貞不二之後,可以對他的妻子厭倦,但這隻與我一人相幹。但是,先生您也看到了,他把自己的不忠瞞得嚴嚴實實,因為我不知道是他代替您贏得了若澤法的心……”男爵夫人這樣說道。
“不!”克勒韋爾叫起來,“是用黃金收買的,夫人……兩年中這隻小黃鶯花了他足足十萬多法郎。哼!哼!您的苦頭還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