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特殊人物之間短暫而無聲的交流也許又會引起這個白人說出什麼出人意料的話來,恰好此時,他的好奇心被別的事情吸引過去了全體仆人們的行動以及一陣低聲細語表明那些大家翹首以待的人快來了,隊伍馬上就可以出發了那個對戰馬讚不絕口的人立刻退到一匹低矮、瘦削的母馬旁,那匹馬正在軍營附近搖著尾巴隨意地啃著枯萎的野草;他將一隻胳膊肘支在一塊馬馬虎虎可以當馬鞍用的氈子上,觀看隊伍即將出發的情景,在這匹馬的另一邊,有一匹幼馬正在靜靜地吃著奶。

一個身著軍官製服的年輕人領著兩個女子來到了她們的坐騎旁,從裝束上來看,她們顯然作好了在森林中艱難跋涉的一切準備。這兩個女子雖然都很年輕,但其中更年輕的那個,十分自然地任憑清晨的微風吹開從她海狸皮帽上低垂下來的綠色麵紗,讓人能瞥見她光彩照人的麵容,金色的秀發,和一雙藍寶石般閃光的眼睛。她雙頰上的紅潤比掛在鬆樹梢頭的西天晚霞更絢麗燦爛,那年輕軍官扶她上馬時她對他那動人而充滿青春活力的一笑比正在破曉的黎明還要令人振奮。另一位受到年輕軍官同樣悉心照料的女子,則小心謹慎地將自己的嫵媚遮藏起來,不讓士兵們看到,這也許是因為年齡大了四、五歲而顯得更老成持重的緣故。她倆的身材同樣勻稱優美,適合自己的體型,不因一身旅行裝束而有絲毫的遜色,但能看得出來,年長者比她的同伴更豐滿、更成熟。

這兩個女子剛上馬坐定,她們的隨從也立即敏捷地跳上了戰馬的座鞍,三人向等在木屋門口特意送行的韋布將軍鞠躬致謝,隨後便調轉馬頭緩緩地朝軍營北麵的出口走去,後麵跟著一大隊人馬。他們默默地走過了這一段短短的路程,誰也沒說一句話。可是當年紀較輕的女子忽然發現那位印第安信使悄悄地走到她旁邊,帶引著她走上前麵的軍用道路時,她不由得輕輕地驚喊了一聲。那印第安人突然而令人吃驚的行動,雖然沒有使另外一個女子喊出聲來,但在驚異之餘,她也不由得掀開了自己的麵紗,當她那對黑黑的眼睛看著印第安人靈巧從容的動作時,她的臉上透出了又憐憫、又讚歎、又恐懼的無法形容的複雜神情。這個女子的頭發又黑又亮,宛若烏鴉的羽毛。她的皮膚並不呈黝黑色,而是顯得充滿了血色,好像每根血管鼓得就要脹裂似的。她的臉毫無粗俗之相,而是勻稱端莊,秀美無比。她對自己一時的疏忽覺得有些好笑,微笑間,露出了一排令最純潔的象牙也會覺得羞愧的潔白的牙齒。她放下麵紗,低下了頭,默默地騎著馬向前走去,仿佛她另有所思,周圍的情景一點也沒有引起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