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不注意了?老子被這個狗日的騙下了崗,現在連5000塊錢的失業保險金也想賴掉。你告訴他,這事不解決,老子跟他沒完!哼……幹什麼?你們憑什麼推我?老子以前在廠裏的時候,誰人不敬我三分?你狗日的保安也敢來推我?”老汪積攢了好幾天的怒火終於爆發了,此時的他早已顧不得體麵,對李忠實破口大罵起來。
在兩個年輕力壯保安的“架控”下,老汪被“請”出辦公大樓。
次日,老汪來到大漠市北街區政府信訪辦。一個40多歲的男人正在辦公室裏寫材料。老汪問:“同誌,你好,我有情況要反映。”
男子沒有抬頭。
“同誌,你好,我是來反映情況的!”老汪提高了音量。
男子抬頭用眼睛瞪了老汪一眼,繼續做他的工作。
“請問有人上班嗎?”老汪吼了一聲。
男子騰地一下從辦公室裏竄了出來,抓起老汪的衣領,一把將他推到在地上。倒地之時,老汪的腿在旁邊的椅子狠狠地磕了一下,痛得他大抽了一口涼氣。
“憑什麼打人?”旁邊站著一群上訪的人,其中幾個喊了起來,有一個青年婦女還掏出手機報了警。20分鍾之後,警察來了。了解一下事情的大致經過後,警察責令信訪辦男子向老汪道歉。這名男子意識到自己的確做得太過份,忙不迭地向老汪賠罪:“對不起啊,大叔。剛才是我的不對,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吧!”
“原諒你,那誰來體諒我?”老汪對這個態度轉變太快的男子充滿了厭惡,“我是反映情況的。你是信訪辦的人,吃的就是這碗飯,憑什麼不回答我的話?又憑什麼打人?”
男子無話可說。這家夥賊精賊精的,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說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我是工人出身,光明磊落,也不會找你賠償醫藥費,或者將以後所有的問題都賴在你身上。我隻要求你一點,盡快處理我的來訪信函。不僅僅是我一個人,還有他的,她的,他們的。”
老汪的信訪函果然很快得到了答複:“鑒於你反映的問題屬於企業內部矛盾,建議你與企業協商解決。”看後回複,老汪苦笑了下:這與不回複又什麼區別呢?
“那您的事到現在還拖著?”李向澤問。
“是啊。後來,我也想開了,不就是5000塊錢嗎?不要也罷了。小兒子結婚,我沒有多少錢幫助他們,隻好把房子騰出來給他們住。我生氣的是,牛星集團入主古鋼廠之後幾年,並沒有讓企業的經營狀況有根本性的好轉。”
“此話怎講?”
“他們先後開發了幾個所謂的新產品,都因為與市場脫節而失敗了。產品在倉庫裏堆積成山,最後隻好當廢品賣。這還不算,牛星集團將他們的人安排在研發、銷售等關鍵部門,這些人對鋼材市場根本不了解,鋼材漲價的時候他們削減生產計劃;鋼材跌價的時候他們偏偏調高生產指標。我記得有一年4月,汽車用的鍍鋅板每噸漲了500多元,漲幅達15%;螺紋鋼的價格每噸下降了1000元左右,降幅高達20%。牛星集團的決策者們,卻將鍍鋅板的產量調低了50%,而將螺紋鋼的產量提高了30%。兩麵夾攻,古鋼廠在這兩個項目上虧損了3000多萬。”
“哦,牛星集團虧了這麼多,為什麼不及早退出呢?”
“我聽說他們是故意這麼做的。牛星號稱3億介入古鋼廠,但實際注入的資金可能連一個億都不到。他們必須拚命地壓低企業的實際資產,以便全麵收購時在價格上占便宜。事實上他們也做到了。幾十億的國有資產,經他們左一折騰,右一折騰,縮水至十幾億。然後,借國退民進的東風,以改製的名義,將股份廉價賣給私人。這些私人當然不會是外人,而是對古鋼廠有決策權的那一部分人。股份的買賣也不是公開的,全都是暗箱操作,不僅外界不清楚,連廠裏的中層幹部與職工們都不清楚。現在古鋼廠的法人代表聽說早就不是李忠實,而是牛星集團的皮順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