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部分(3 / 3)

鬆口氣,好燕北許為。

許為卻寫信來,說小玉有麻煩。

九。

“小玉的兄長,拿著房契來收房子。他手上有證明,小玉並沒有權利住在這套他們父母留下的房子裏。”

許偉語氣中似有不明白之處,我第一個反應是打電話,找不著他,於是就找小碧。

她宿舍裏同學說小碧剛請假回家。

我略略放心,小碧父親是市法院副院長,一定有辦法。我因為備戰競賽不被準假,隻好把身邊的錢包括獎學金稿費統統寄給許為,給小玉請律師用。

競賽結束,匆匆趕回家。

小碧許為到車站來接我。

小玉在醫院裏。那套房子已由她兄嫂住著。

事情由許為講給我聽。

當初這套房子由小玉父親的單位組織集資,小玉父親當時手頭隻有三分之一的房款,由於集資房不能貸款,於是由小玉兄長名義申請貸款,用他的房子作抵押。購房後三年,小玉父親收回外麵的借款以及自己省吃儉用的積蓄一並交給小玉兄長,並由小玉兄長出麵還清了貸款。

問題在於,雖然房契上沒有小玉兄長的名字,但銀行和單位的資料都可以證明,小玉兄長出的房款是三分之二,卻沒有證據證明那三分之二的房款其實是小玉父親還的。小玉就算繼承,也隻能繼承房子的六分之一。

在法院沒有判決的日子裏,小玉的嫂子日日來辱罵小玉,喝令小玉搬出。那一日,小玉兄長撬開了鐵門,扔出了小玉的衣物並掌摑小玉,我父母無力阻止就打電話許為他們,又叫來了警察,帶走了小玉兄嫂。第二日淩晨,小玉被不放心的小碧許為發現在房間割腕自殺。

我的怒火比眼淚更旺,小玉品性純良而怯弱,這對狗男女哥嫂天良全泯。

我問小碧:“那麼小碧,小玉的官司有幾成勝算?”小碧搖頭:“幾乎沒有。她隻能分得房款六分之一。事實上就算她兄嫂講理,她也隻能搬出房子,那麼可得到二分之一房款。”

我冷冷地說:“那麼說來,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講法製了。”

許為把手放在我肩上,我看到他向小碧使了一個眼色,小碧張開的嘴閉上了。許為說:“真知,你知道小玉習性,來和我們一起幫小玉租間屋子。小玉下個星期出院了。”

我瞪著他:“小玉的收入,除了吃穿租得起房子?你忘了我姑姑有一個小套留給我?給小玉住。”

十。

小玉出院。我們繼續上學。是的,沒有人能為朋友做得更多,所謂好朋友,也隻能做到這一步,出錢、出力,至於生活前途環境心情,那都是自己的事,自己收拾。

我和小碧一直給小玉寫信。慢慢的,我們也開始講笑話,說小玉:“收獲大付出也大,寫兩封信可得花大功夫。”小玉其實不愛寫信,但她寫。

有一日她問我,是否不準備回家鄉,男朋友是否可托終身。

我笑至厥倒,可托終身這麼老套,我說這個社會日新月異到隻能托付終身給自己,要把終身給別人,那太為難別人了。可是家鄉是要回的,我心裏微微牽動,我說,不能扔下老父母。

然後我知道小碧也決定回家鄉。

再一爭高低?我在火車站嘿嘿地笑。小玉溫柔地笑:“你們倆,爭夠一輩子。”

小碧提起包:“是她死纏爛打。”

許為和燕北從行李間推著我們的行李出來,笑:“一切從頭開始。”

我跳起來啪,打一聲燕北的頭:“從頭開始!”燕北笑著叫:“接著是肩接著是肩!”

小碧看著我:“真知我真是服了你。”

我呲牙咧齒,作毒蛇嗤嗤聲:“鄭碧我可從來沒服過你。”

燕北大笑:“真是熱鬧啊。”

百忙中我看到許為溫柔憐惜的目光停留在小玉身上。

我的心一沉。

這種目光,這種目光我很熟悉,當年我闖了禍被責罵,寒假裏一起出外玩冷得簌簌發抖,鬥嘴輸慘了,許為的目光就是這般模樣。

而當我看到小玉房間,那個我為她挑的青瓷花瓶裏,一束鮮豔欲滴的紅玫瑰時,我呆在那裏,很久,很久。

我的心沉入了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