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部分(2 / 3)

十年來與小碧鬥智鬥勇,她實在太太太了解我。

我再一次輕輕地說:“你明知道我從來不會認真正經地肯定或否定什麼,是吧?”她不語。

隻堅定地站著。

我緊盯著她。我的好友。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我倒吸一口冷氣,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心髒迅速蔓延到四肢,我渾身顫抖,不能呼吸。

一個字,一個字地問:“如果,許為從來隻喜歡小玉,你,不必這麼做。是不是?”小碧停了一下,轉開目光,淡淡:“當時許為對你,也隻是最初的好感。但小玉心中、身邊,隻得他。”

我無力,靠在牆上:“你以為你是神?你以為你可以主宰別人的命運?”“你是否以為,你自小到大的第一真成唯我獨尊?你來主宰我的命運?”她愕然,怒火自她眼中升起:“是你一直耿耿於懷我永占你先機,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的命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搖頭,不不不,我不要這樣的朋友,是我當她是朋友才釀成大錯。

我最好的朋友給我最致命的一擊。而我,我甚至不可以為自己做任何事,無法彌補。

事到如今,我手中已無任何一張牌。

當許為燕北走到的時候,我與她,冷冷相對。

我後退,然後轉身獨自走開。

與她擦身而過的時候我說:“我服你。”

十三。

日子一樣地過。失去一個朋友有什麼要緊?我冷冷地想。

她以為這樣地成全了小玉僅有的希望與快樂,我不應有其它選擇。她到底知道些什麼!

怎麼能夠不恨她,怎麼能夠原諒她。

一樣和他們玩,一樣談笑不拘,隻我的眼再不在她身上停留,不接她任何話題。

她亦然。

事實小碧一直如此。每次吵架,每次生氣,無論多長時間僵持,最先開口的永遠是我。一如所有的考試,我向居第二。

是我以為,好朋友,不必拘泥這種小氣。

小玉他們起初並不以為然,會心旁觀。我也不去分解。時日久了,是許為漸覺不妥,問我:“打算幾時言和?”我若無其事:“或者永不。”

燕北大笑:“真知這話說過無數次,每次都自己訕訕找台階下。”

小玉取出兩件極漂亮的手工毛衣:“天冷了,青色的給你,白色的給小碧。你替我帶給她。”她笑著推了推我。

我說:“她許久不來了麼?明天周末,一定來。”

小玉詫異:“真知。”

啊是,我沒有再順著台階走下來。我笑:“小玉你手工真好,幾時幫燕北織一件?許為是不用愁了哦?”燕北一聽,連連點頭:“對對對。小玉……,嘿嘿,嫂子。”

我別過頭,按定心緒,回頭笑嘻嘻。

小玉羞紅了臉。

我致力於工作。剛畢業的學生本就雄心萬丈不肯言倦,一肚子計劃滿腹經綸正待付諸實施,無暇亦不屑與新同事們爭懶奪功,再加上我心事重重,更加日夜不休埋頭苦幹:別人不願做的?我做;別人沒空做的?我做;別人能省則省的工夫?我幫忙。到最後,我連打字都不比專業打字員慢了。

本來還有人看我是嬌縱小姐,靠家人關係謀生,這時候不管是什麼眼光,也到底不能不刮目相看:何真知工作不分高低、不分工種,樣樣肯做肯試,工餘且研讀其他部門工作資料。

作為何真知,我卻深深知道心底寂寞悲傷無可排遣,如有空暇胡思亂想,難保不闖出禍來。

一年半後,我順利升職。

時間用在哪裏是看得出來的?不不不,我致力於感情七八年卻毫不見成效,最成功是我的笑臉。

我自嘲:這張笑臉鍛造得爐火純青,所向披靡。

燕北如今與我走得最近。第一,燕北的公司與我們有業務;第二,我與燕北臭味相投。我們依舊會背著□□打獵去,拿著白酒浸過的穀米去誘醉野雞家雞,爬山登高、下河摸蝦,無所不為。

工作空閑時也與小玉他們一起玩。每次見他們舉止間的默契與無意的親昵,心中一陣陣酸痛麻痹至四肢,不可抑製。慢慢的,這也成了習慣,甚至開始享受起這剌骨的酸楚。

而慢慢的,在眾人眼中,我與燕北已成一對。

我不知道燕北怎麼想,可我知道自己的事。午夜夢回,那依依的垂注寬容的笑容令我砰然心動的,不是燕北。有時候夢裏,依舊是當年□□,卻心有靈犀,笑意間滿是愛撫呢,我狂喜:啊許為與小玉的一切都是假的,不知是誰開的玩笑,傷透我的心。醒來,現實在漸明的曙光裏漸行漸近,留給我的,隻有淒楚難言。

是時時從小玉他們嘴裏聽到小碧的消息的。小碧幾乎與我同時升職,她的方案被公司采納,她飛行於各城市之間,甚至於,她並沒有男朋友。

我仍然不及小碧出色。不過,不要緊,這一切本來就不要緊。直至我們兩家公司合並。

我從不與她爭鋒。然而,傳言是不能不存在的。我與小碧的不和幾乎眾人皆知。我對頭說:不,當然不會影響工作。

我不許我的手下議論小碧,至少是當麵不許,背後我無法控製;上司談論她,我微笑,不言。也知道某些上司會不滿,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