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慶春對此卻是低低笑了一陣,道,“我那大哥武功極之高強……比我不知勝卻多少分。他被餘政擄走那日,父親便一早預料他會平安歸家。他早於數月前便有書信傳來,我又何須擔心呢?隻是我聽聞那日他傷得極重,不知到底誰人如此了得,能夠將他完完全全醫治好?看來此位醫師,方是世間上最了得之人!”
“沈公子……”溫有道皺了眉,道,“沈大哥數次瀕於死亡、他能夠平安返家確是不容易……你又何必如此說話呢?體諒他幾分吧?”
“我這哥哥天生自有造化,又何須我來體諒呢?哥哥不厭棄我,已是幸運,”沈慶春道,“由你語氣觀之,你二人想必是相熟?失敬了!溫兄弟,你與我哥哥一樣,也習得一身好武藝、不是尋常小角色。我對你二人,隻有佩服、佩服!”
“沈公子!”溫有道聽得一耳朵的冷言冷語,對於對方的態度、他自是明白非常。他堂堂男兒、與對方斷然平等。雖則本是心儀對方,但他又何苦沒皮沒臉的糾纏下去呢?
因此他立即便站起身來,維持基本之禮儀、抱了抱拳,道,“在下不過路過此城、明日便又要趕往下一城鎮。如今時辰不早了,我便還是早早尋個客店住下為妙,告辭!”
沈慶春笑了笑,招來老鴇替對方結了帳,之後再未攔他。
溫有道再也懶得與對方多言,因此便拿過長刀、抬腿跨出報春坊大門。
待溫有道出得門來,卻是回身望著那“報春坊”三個大字,暗暗地搖了搖頭。悲乎!他往日之綺夢,便於此刻煙消雲散了!
他估了估時辰、料算大抵是戌時六、七刻,早就過了飯時並且將至夜深。因此他心中便帶了幾分急躁,當即轉身走往大街轉角處、意在趕快去尋個有空餘房間的客店住下。
正此時,數人的腳步卻突然在他身後響起。溫有道回身一看,正是那萬公子數人。
“這位溫公子!”萬公子道,“你何必走那麼快呢?”
“時辰不早,在下在這城中逛了半日,也累了。所謂青樓也不過如此,無甚趣味。我還是早早休息為妙。”溫有道望向對方,心生戒備,便將右手抬起、放在自身所負長刀之上。
那萬公子卻似是絲毫未覺對方反應,滿帶熱情地道,“我知道溫公子你武功如此高強、必定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想來也會認識很多其他武林高手!不若,在下就請公子往我所住客店一聚,你給我談談各位高手、或者公子你自己的英勇事跡?”
溫有道正欲拒絕,那韓老九卻於此時開口。他道,“此位公子,你與我家主人談個一二時辰、也不會阻礙你多少時間。客店一事,你不必憂心。我等自會全數處理。”
溫有道心中暗想,韓老九所謂的處理,不過就是多花銀子的意思。若然有銀子在手、何物不能得到?既然萬公子此等富家公子願意為其尋得歇腳地,他不必花費分毫、到底也沒有拒絕的道理。想到此處,他便點了頭道,“如此,便勞煩韓兄帶路了!”
那萬公子不知怎地,尤其愛看街上行人,路過熱鬧的店鋪、也要停下腳步好好瞧過一陣。此時天色漸深,做買賣的商人大多收攤回家休息去了,街上隻餘下一二個賣那新鮮滾燙餛飩湯的攤販。那萬公子見著了人家搓麵團、包餛飩、下麵條也要好好瞧上一瞧,但是他卻始終未有掏錢去買。
待看得人家攤主都厭煩了,那韓老九便又掏出一枚碎銀子來、堵上人家將要出口的謾罵。那攤主得了賞錢,自是千恩萬謝。那一枚銀子,足抵他十數日之收入,試問攤主又如何不歡喜?
萬公子見此,當下又覺無趣,隨即又去窺視別處人家短短院牆內的光景。
溫有道跟著萬公子一行在街上轉了兩刻鍾,心中不耐,到底便開口道,“萬公子,到底你所住的客店在何處呢?”
“哦!”萬公子聞言一拍腦袋,宛如突然醒悟道,“原來我倆還打算要促膝夜談!我倒一時忘了!是如此,是如此!韓老九,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