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翦以殺戮聞名聖域,鷹翦旗下的殺手是一群嗜血的狼,狼群的首領,笑起來的時候,卻非常儒雅。
轉眼已是深秋,又一個月光清幽的晚上,梁霄用過冰晶的茶,在月色下離去。冰晶倚窗,如往昔一樣目送他離開。梁霄習慣地轉身,抬頭回望,漆黑的雙眸,看著她的時候,像星子一樣明亮。
冰晶輕輕揮手,頭抵在窗欞上,甜甜地笑,一點小梨渦,一點嬰兒肥。
月色水一樣彌漫在他們身上。梁霄靜靜凝望,臉上現出柔和的顏色。一個身影緩緩出現在冰晶身後,梁霄的臉色,刹那冰封。
鷹翦的首領,站在冰晶身後,饒有興味地看著他。這個人,總是一張和氣的笑臉,說笑間,招來的卻是血雨腥風。
梁霄怔怔地看他,握劍的手,青筋暴起。
察覺到身後有人,冰晶回頭,卻是繼續綻出甜甜的笑容,“爹……”說著,便親昵地拉起眼前人的手。
冰行健一把拉下窗前的竹簾,笑道,“那個臭小子好像看上了我女兒。”
冰晶拉著冰行健的手,回望一眼竹簾後斑駁的月色,微微搖頭。
冰行健露出一個不解的表情。
冰晶抬頭看著父親,一字一頓,“是你女兒,看上了那個傻小子。”
冰行健玩味地看著她,“你應該知道,任何一個父親都不會把自己的女兒送給一頭狼,哪怕他是最出色的那一頭。”
冰晶的笑容漸漸斂去,“如果他是狼,不也是爹把他變成狼的嗎?”
冰行健笑的詭譎,卻不言語。
冰晶繼續道,“不也正是爹把女兒送到他麵前的嗎?三月初七夜,你最得意的手下失手了,那個人,十年來,從未失手,所以……”
“所以,如果他不能再為我殺人,他也不能再為任何人殺人。”話很冷,冰行健的語氣卻很輕鬆。
冰晶道,“我已勸過他放手,他一定可以做到。相信我,如果他不再為爹做事,他也絕不會成為爹的敵人。”
冰行健拍拍冰晶的手,“晶兒,這麼多年,不管我自己沾染了多少鮮血,我一直希望,你可以擁有安穩的生活。”
聖域的殺戮,無止無休,冰行健看著冰晶無暇的容顏,唇畔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他的女兒,不是隨便誰都可以得到的。他傾盡全力百般嗬護,絕不是為了一頭狼。
冰行健抿一口茶,回想起當年蜷縮在人群裏的少年,那個少年像一片飄零的葉一般死寂,仰起臉時,卻有一雙異常漆黑的眼睛。
“我了解那小子,他動了心。”冰行健揚起半邊眉毛。能讓一個心死的人敞開心扉,他的女兒,再沒什麼不能做到。
“十年前,因為一場陰謀,他已心如死灰,現在,好不容易,心裏有了一個人,如果最後發現這不過又是一出騙局,你猜他會怎麼樣?”
冰晶轉過身去,陷入竹簾搖曳的影子裏,心一點點糾緊。
冰行健又道,“我本不想讓你出現在他麵前,隻是,他的劍實在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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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黑,星子很亮。卻有雪花在飄,這個時節的初雪。
劍花好像天上的流星,瞬間光亮。紫赴應聲倒地。
梁霄並沒有馬上收劍,而是俯身拾起紫赴手中的一壇酒。酒壇已破裂,卻還存著不少殘酒,他以酒拭劍,殘雪抖落,夜風輕拂,酒香徐徐漫溢。
馬蹄聲由遠及近,踏在薄雪上,悶悶的,梁霄仿若無聞,隻是低頭拭劍。有人在他身後離鞍下馬,隻一個輕輕的聲響,像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