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全真心法(1 / 3)

大道初修通九竅九竅原在尾閭穴先從湧泉腳底衝湧泉衝過漸至膝膝過徐徐至尾閭泥丸頂上回旋急秘語師傳悟本初來時無餘去無蹤曆年塵垢揩磨淨遍體靈明耀太虛修真活記有何憑心死群情今不生精氣充盈功行具靈光照耀滿神京金鎖關穿下鵲橋重樓十二降宮室第一:論住庵凡出家者,先須投庵。庵者舍也,一身依倚。身有依倚,心漸得安,氣神和暢,人真道矣!凡有動作,不可過努,過勞則損氣,不可不動,不動則氣血凝滯,須要動靜得其中,然後可以守常安分,此是住庵之法。第二:論雲遊凡遊曆之道有二:一者看山水明秀,花木之紅翠,或玩州府之繁華,或賞寺觀之樓閣,或尋朋友以縱意,或為衣食而留心,如此之人,雖行萬裏之途,勞形費力,遍覽天下之景,心亂氣衰,此乃虛雲遊之人。二者,參尋性命,求問玄妙,登□□之高山,訪明師之不倦。渡喧轟之遠水,問道無厭。若一句相投,便有圓光內發。了生死之大事,作全真之丈夫,如此之人,乃真雲遊也。第三:論學書學書之道,不可尋文而亂目,當宜采意以合心。舍書探意采理,舍理采趣,采得趣,則可以收之入心,久久精誠,自然心光洋溢,智神踴躍,無所不通,無所不解。若到此,則可以收養,不可馳騁耳!恐失於性命。若不窮書之本意,隻欲記多念廣,人前談說,誇訝才俊,無益於修行,有傷於神氣。雖多看書,與道何益?既得書意,可深藏之。第四:論合藥藥者,乃山川之秀氣,草木之精華。一溫一寒,可補可泄,一厚一薄,可表可托。肯精學者,活人之性命,若盲醫者,損人之形體,學道之人,不可不通。若不通者,無以助道。不可執著,則有損於陰功,外貪財貨,內費修真,不是今生招愆,切忌來生之報,吾門高弟,仔細參詳。第五:論蓋造茅庵草舍,須要遮形,露宿野眠,觸犯日月茍或雕梁峻宇,亦非上士之作為。大殿高堂,豈是道人之活計。斫伐樹木,斷地脈之津液,化道貨財,取人家之血脈。隻修外功,不修內行,如畫餅充饑,積雪為糧,虛榮眾力,到了成空。有誌之人,早當覓身中寶殿,體外朱樓,不解修完,看看倒塌。聰明君子,細細察詳。第六:論合道伴道人合伴,本欲疾病相扶。你死我埋,我死你埋。然先擇人而後合伴,不可先合伴而後擇人。不可相戀,相戀則係其心,不可不戀,不戀則情相離。戀與不欲,得其中道可矣!有三合三不合:明心,有慧,有誌,此三合也。不明著外境,無智慧性愚濁,無誌氣幹打哄,此三不合也。立身之本,在叢林全憑心誌,不可順人情,不可取相貌,唯擇高明者,是上法也。第七:論打坐凡打坐者,非言形體端然,瞑目合眼,此是假坐也。真坐者,須十二時辰,住行坐臥,一切動靜中間,心如泰山,不動不搖,把斷四門,眼耳口鼻,不令外景入內,但有絲毫動靜思念,即不名靜坐。能如此者,雖身處於塵世,名已列於仙位。不須遠參他人,便是身內聖賢。百年功滿,脫殼登真,一粒丹成,神遊八表。第八:論降心凡論心之道,若常湛然,其心不動,昏昏默默,不見萬物,冥冥杳杳,不內不外,無絲毫念想,此是定心,不可降也。若隨境生心,顛顛倒倒,尋頭覓尾,此名亂心也,速當剪除,不可縱放,敗壞道德,損失性命。住行坐臥,常勤降聞見知覺,無病患矣!第九:論煉性理性如調琴,弦緊則必斷,慢則不應,緊慢得中,琴可調矣!則又如鑄劍,鋼多則折,煬多則卷,鋼煬得中,則劍可鑄矣,煉性者,體此二法,則自妙也。第十:論匹配五氣五氣聚於中宮,三元攢於頂上,青龍噴赤霧,白虎吐烏煙。萬神羅列,百脈流衝。丹砂晃朗,鉛汞凝澄,身且寄向人間,神已遊於天上。第十一:論混性命性者神也,命者氣也。性若見命,如禽得風,飄飄輕舉,省力易成。陰符經雲:“禽之製在氣。”是也。修真之士,不可不參,不可泄漏於下士,恐有神明降責。性命是修行之根本,謹緊鍛煉矣!第十二:論聖道入聖之道,須是苦誌多年,積功累行,高明之士,賢達之流,方可人聖之道也。身居一室之中,性滿乾坤,普天聖聚,默默護持,無極仙君,冥冥圍繞。名集紫府,位列仙階,形且寄於塵中,心已明於物外矣!第十三:論超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此乃三界也。心忘慮念,即超欲界,心忘諸境,即超色界,不著空見,即超無色界。離此三界,神居仙聖之鄉,性在玉清之境矣!第十四:論養身之法法身者,無形之相也。不空不有,無後無前,不下不高,非短非長。用則無所不通,藏之則昏默無跡。若得此道,正可養之。養之多則功多,養之少則功少。不可願歸,不可戀世,去往自然矣!第十五:論離凡世離凡世者,非身離也,言心地也。身如藕根,心似蓮花。根在泥而花在虛空矣!得道之人,身在凡而心在聖境矣!今之人,欲永不死,而離凡世者,大愚不達道理也!言十五論者,警門中有誌之人,深可詳察之。三教合一思想比較突出。如王喆在山東所創之五會皆以“三教”二字冠首;規定以三教之經書《道德經》、《孝經》、《般若心經》為合一的標誌。他和七弟子的詩文中,三教合一言論更是俯拾皆是。如“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風”,“天下無二道,聖人不兩心”,“教雖分三,道則唯一”等等。尤以融合本土老莊化的禪宗理論最為突出。馬鈺《神光燦》:“禪為宗,道為祖”;以南宗來說,白玉蟾不僅對道學或理學集大成者朱熹傾拜得五體投地,塑朱熹遺像,並給予以極高的評價:

而且,他的《無極圖說》,就是仿周敦頤的《太極圖說》而撰寫的,他的著作中不僅吸收了很多程顥、陸九淵理學的思想和語彙,如“萬法從心生,心心即是法"(《海瓊白真人語錄》卷四),“至道在心,即心是道,六根內外,一般風光”(同上,卷三((東樓小參》);而且,同樣吸收了大量理學家的思想資料和語彙,如“知止"、“道心”、“氣"、“精氣”等等。但不論道教的北宗和南宗,不管受理學的影響,還是受到禪宗的影響,都是在大道理論之下進行的融合。皆以道家之道為主,不越雷池半步,故被後世尊為道家之正宗。而不是世人所誤解的那樣。在成仙信仰和修煉理論上,指出舊道肉身不死、即身成仙的追求不實,追求“陽神”、“真性”不滅。揭示了人之肉體是要死的,隻有人的精神才能不死的真理。《金關玉鎖訣》:“唯一靈是真,肉身四大是假,”《立教十五論》:“欲永不死而離凡世者,大愚不達道理也。”劉處玄《至真語錄》:“萬形至其百年則身死,其性不死也。……陰陽之外則其神不死也。”因此在內丹修煉理論上,主張性命雙修。以澄心遣欲為真功,以明心見性為基礎。而不是某些佛教徒所說的全真修煉僅止步於明心見性,追著禪宗身後跑,這是不正確的,在全真明心見性隻是入門,最終目的是為了識道。全真識道的境界要比明心見性之後的最高層次高或平等。修煉方法在修煉方法上,主內丹修煉,兼修符籙,形成獨具特色的內丹理論。在教製教規上,要求道士出家住道觀,不鼓勵蓄妻室。為了規範道士言行,製定係統的清規戒律,督促道眾嚴格遵守。這些皆與授籙、祭酒的正一道有很大區別。而如單看經文表麵則與釋教詞彙相同,然深究其意則有很大的區別,譬如心非是釋教之心,而指天道的別名天心。[6]再譬如空,也非釋教緣起性空之空,而多當無講或不究竟之無,全真之無不是沒有了,而是無不無,無有相依,才有了生生不息的宇宙。讀者不可混淆錯誤宣傳,而辜負聖賢保存華夏文化與繼往聖絕學的良苦用心。全真教的教義總體來說,在養生上祖述黃老,繼承了老子、、文子、列子、莊子、屈原、魏伯陽、鍾離權、呂洞賓的思想。此外,提倡三教合一,三教平等,認為儒、道、釋的核心都是“道”。其宗教實踐的原則是“苦己利人”。而且實行出家製度,道士不鼓勵婚娶。全真教除了繼承了中國傳統道家思想以外,更將符籙、丹藥、齋醮科儀等思想文化內容重新整理,為今時今日的道教奠下了堅實的根基。該教教義受時代思潮影響,力主三教合一,以《道德經》、《般若心經》、《孝經》作為宣傳口號。修行智慧則以祖經《道德經》、《四子真經》、《文始真經》、《陰符經》、《清淨經》為主;修行方術以華夏內丹為主,兼修外丹符籙,主張性命雙修,先修性,後修命。認為修真養性是道士修煉唯一正道,除情去欲,明性見道,使心地清靜,才能返樸歸真,證道成仙。規定道士須出家住觀,嚴守戒律,苦己利人。對犯戒道士有嚴厲懲罰,從跪香、逐出直至處死。金元之際邱處機嗣教時,全真道得到大發展。全真道北宗為太上老君傳於瑤池金母,金母傳白雲上真,上真傳東華帝君王玄甫,王玄甫傳正陽帝君鍾離權,鍾離權授純陽帝君呂洞賓和明悟帝君劉海蟾,呂洞賓授輔極帝君王重陽,重陽授北七真。全真道統自老子始,東華帝君王玄甫為全真道的始祖。北五祖即是王玄甫已降的五位祖師,即東華帝君王玄甫、鍾離權、呂洞賓、劉海蟾、王重陽。後經元世祖、武宗的詔封,王玄甫、鍾離權、呂洞賓、劉海蟾、王重陽等遂被全真道北宗奉為“五祖”。全真道因有南宗北宗之分,王重陽等屬北宗,故名北五祖。全真道南宗的道統譜係具南宋白玉蟾《題張紫陽薛紫賢真人像》載:“昔李亞以金汞刀圭火符之訣傳之鍾離權,權以是傳呂岩叟,岩叟傳劉海蟾,劉傳之張伯端。”白玉蟾三傳弟子鄧錡在《道德真經三解》中,載其師蕭廷芝所列“大道正統”,從浮黎元始天尊遞傳至華陽真人李亞,再遞傳正陽真人鍾離權、純陽真人呂岩、海蟾真人劉玄英,劉玄英分別傳重陽真人王嚞、紫陽真人張伯端。道教自北宋之末,有南宗丹道的崛起,道、禪合一的途徑,已極其明朗。到南宋時期,在北方的民族,長期受困於遼、夏、金、元的動蕩局麵,國家民族感情,與傳統文化精神交相激發,便有王重陽、丘長春師徒的全真道的建立,一變曆來神仙方士、符籙法術的道術,提倡敦品勵行,修心養性的漸修教化,成為黃河南北聲勢顯赫的新興道派,威名遠布。他們與成吉思汗,及元朝開國之初的政策,並元代以後的道教,都有極大的關係。明、清以後的道教,即以全真道為其中堅骨幹,是為開北宗龍門派的翹楚。全真道的學理與方法富有儒家與宋代新興理學家的精神。他們生當衰亂之世,華夏丘墟,以民間講學道的姿態,盡力保持國家民族文化的元氣與精神,可謂用心良苦,功德無量。呂洞賓的傳人——王重陽,開創了內丹北宗並以道派教團形式弘揚丹道學,從而在道文化發展史上第一次正式地將丹派與道派合二為一、相得益彰,具有裏程碑式的意義。王重陽推廣修持自身陰陽的清淨丹法,以廣度有緣,體現出普度眾生的大乘豪氣。王重陽創立全真道,革故鼎新,以卓然不俗而又至真至純的“全真家風”,上承黃老列莊思想,下繼中唐以來日漸興盛的鍾呂及陳摶、張伯端的內丹學,在符籙道教極其凋弊的條件下,發展出新的道教理論,以三教合一為宗,以性命雙修、功行並重為修煉門徑,繼承道家心性理論,以及汲取本土化禪宗的心性理論對傳統道教從教義、戒律,到宮觀組織都進行全麵革新,可以說是開中國道文化千百年來未有之局麵,從而促成了中國道教的新生。同中唐以降先後出現的呂洞賓、陳摶、劉海蟾、張伯端等內丹大師相比,盡管他們的內丹理論著作影響深遠,但始終未能形成內丹派教團組織,隻限於個別丹家遞相密授。而王重陽則不同,他不僅有絕大的思想創造力,而且顯示了超凡的傳道智慧和組織才能,並吸收馬丹陽、邱處機等七人為徒,終於使教門大盛。所以,全真道盡管比東漢時張道陵創立的天師道要晚出1000餘年,卻發展迅速,成為中國道教史上蓋過天師道的最大教派。此後道教的發展,全真道成為道教的主流,而由丘處機開創的龍門派又成為全真道的主流,直到近現代,全真道保持了八百多年連綿不斷的發展。而王重陽引儒入道,力倡“三教合一”,不僅提升了道學對中華傳統文化的統攝與融合功用,更於衰危亂世中保存了中華道學文化之命脈。金元時期,北方漢族遺民連生存尚且無法保證,更談不到漢民族文化的保存和延續,王重陽汲取儒釋道三教精華,提煉升華為全真教義,傳播給弟子道眾,繼而散播到全國各地,自此以後,全真道不滅、內丹學不失傳、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則無滅絕之虞。同時,王重陽發起帶動的內丹修行風潮,是一種在異族統治下,保護民族文化、救亡圖存的愛國運動,也是道教的宗教改革運動,更是一種“內在靈性的覺醒”運動。在當今人類生命深為物質文明所迷惑的時代中,王重陽全真道的“返本還原,求其本真”的內丹修行,仍有重大的啟示作用。北宋徽宗政和二年(1112),在陝西的終南山下劉蔣村中,便出了一位為後世道教全真道的祖師王重陽。他原名中孚,字允卿。後來修道,改單名為嚞,字知名,道號曰重陽。他自幼便慷慨好義,文武雙絕。而且在二十歲左右,便中過進士,很有文名。本傳稱:“當南宋建炎四年,金太宗天會八年,封劉豫為王,國號齊,改元為阜昌初年。撫治河外,不及於秦,歲屢餓,人至相食。時鹹陽醴泉,惟師家富魁兩邑,其大父乃出餘以周之,遠而不及者,鹹來劫取,鄰裏三百戶,餘亦因侵之,家財為之一空。有司率兵捕獲,將置之法。師曰:鄉人餓荒,拾路所得,吾不忍置之死地。有司賢之,遂釋不問,人服其德。金海陵煬王正隆四年,師忽自歎曰:孔子四十而不惑。孟子四十而不動心。予猶碌碌如此,不亦愚乎?”不久,便遇呂純陽化身的點化,就修道了。金世宗大定元年(1161),王重陽在終南山鑿活死人墓,坐於墓中。幾年後得道開悟,填活死人墓,遷劉蔣村結茅,與玉蟾和公、靈陽李公三人**修煉。此時王重陽想起了醴泉縣再遇真仙呂祖時“速去東海,投譚捉馬”的啟示,乃於大定七年(1167)四月二十六日**劉蔣村茅庵,經北邙山上清宮,於閏七月十八日抵山東寧海州,開始了“投譚捉馬”的傳道生涯。大定七年(1167)九月,邱處機自昆崳山來謁於全真庵,請為弟子。王重陽為之訓名處機,字通密,號長春子。同年冬,譚處端環內出家。訓名處端,字通正,號長真子。大定八年(1168)二月初八,馬鈺出家,訓名鈺,字玄寶,號丹陽子。是日,玉陽真人王處一自文登牛仙山來,願為弟子,訓名處一。二月底,王重陽挈丹陽、長真、長春、玉陽入昆崳山石門口,開煙霞洞居之。三月,廣寧真人郝大通來昆箭山出家,訓名大通,號恬然子。八月,王重陽掣五真人,自煙霞洞遷居文登縣薑實庵,立三教“七寶會”。大定九年(1169)四月,王重陽引丹陽、長真、長春、廣寧遷居寧海州金蓮堂,途中至龍泉時,為查山玉陽公飛傘傳號。重午日,馬鈺妻孫不二詣金蓮堂出家,訓名不二,號清淨散人。八月,王重陽在寧海立三教“金蓮會”。九月,王重陽到登州福山縣立三教“三光會”,於蓬萊立三教“玉華會”。領丹陽、長真、長春西至萊州,化長生真人劉處玄出家,訓名處玄,字通妙,號長生子。十月,於掖縣立三教“平等會”。金帝征召和奉詔大醮不論對王玉陽個人還是全真教都是一個重要的曆史事件。對王玉陽,“洞居九年”,受到皇家賞識,才華得以施展,理想得以實現,其個人威信和影響都達到頂峰,使這一時期成為王玉陽人生的黃金時代。同時,金帝征召問道說明全真教已引起最高統治者的注意,全真教的發展走上第一個台階,成為未來發展的重要轉機。少年的王重陽,是一個有豐富學問的人,而且任俠重義,豪氣淩雲。他生當衰亂之世,自己眼見要遭遇到亡國滅種的痛苦,況且正當“南渡君臣輕社稷”的時代。時勢環境迫得他無力挽回絕對的頹勢,便隻有創教立宗,以保持文化精神在宗教社會之間了。所以他便不得不自己活埋,號為“活死人”和“瘋子”。至於說他所遇的師父,是呂純陽的化身,命他向東去創教,又吩咐他密語,他臨死又吩咐馬丹陽密語。如果除開囑咐修道的密訣外,誰能證明七百年前,他們師徒所說的是什麼?究竟是為道或為國?自然都是疑案了。總之,沒有哪一個宗教的教主,和以學術思想自任的大宗師們,他們是絕無用世之心的人。隻是不像英雄們有治世取天下之心,而卻都有救世平天下之誌。不過所走的路線,和所取的目的和方法,各有不同而已。例如宋人有反遊仙詩說呂純陽的:“覓官千裏赴神京,得遇鍾離蓋便傾。未必無心唐社稷,金丹一粒誤先生。”雖然是別有寓意的幽默話,但是也確有至理,發人深省。當成吉思汗崛起蒙古,以素無文化基礎的民族,除了依賴武力征伐以外,根本不懂文化和政治的建設,如非丘長春師徒教化其間,他禍害之烈,恐怕又不止如元朝八十餘年的情況了。這筆寫到全真道的事跡,又不勝有觀今鑒古之歎!元代的道士趙道一編著《王重陽傳》後的係語,也同有此感。他說:“皇不足則帝,帝不足則王,王不足則霸,霸又不足,則道之不幸也。至哉全真!傑生中土,轉澆漓以宗太樸,化頑獷以慕無為。一師倡之,七真和之。猗歟盛哉!時當今之有國也。力不侔於五胡,德弗逮於拓跋,綿綿之運,信罔有矣!然天啟玄元之教,俾福被於群生。斯道無喪,以至今日,全真之功也。”這一段的評語裏,便說到元朝“力不侔於五胡,德弗逮於拓跋。”不但談不上王道,即如退而求其次的霸道,也夠不上。元朝的統一中國,隻能說是武力上的幸運。他言下對於重陽真人師徒的推崇備至,也就是對於宋朝一代的人物,有不勝遺憾之歎!興起金大定、明昌年間,金世宗和金章宗先後詔見王玉陽、邱處機、劉處玄等全真大師,征詢安邦之策和養生之道後,教旨由“無為”轉為“無為、有為相半”。劉處玄於金大定二十六年(1186)、邱處機於金泰和四年(1204)相繼掌教,逐漸重視創立宮觀和收徒活動,全真道的主要活動基地轉移到昆崳山為中心的膠東半島。1219年,善於審時度勢選擇向背的丘處機率十八高徒西赴雪山,教化成吉思汗,獲得崇奉,得贈金虎牌,“掌管天下出家人”,成為全真教發展史上又一重要轉折點。丘處機,字通密,號長春子。這都是他師父王重陽真人為他取的名字。他是山東登州棲霞縣的人,當金熙宗大定七年間,他方十九歲,居昆崳山修道,而遇王重陽,便依之稱弟子。重陽當時贈以詩曰:“細密金麟戲碧流,能尋香餌食吞鉤。被予緩緩收綸線,拽入蓬萊永自由。”對於他的器重,由此可見。他追隨依止於重陽,不過四年,重陽便即羽化飛升。臨行吩咐他聽學於馬丹陽,他便隨馬丹陽、譚長生、劉長生等四人,護重陽靈柩,歸於終南山下,並且隨丹陽等廬墓三年,極盡師弟之禮。後來他便獨居於磻溪六年、龍門七載,專誌修道,備嚐難苦。後世道教的龍門派,俗稱北派的,就宗於他修道於龍門而定名。他在這幾年中,對於修道的心得,隨時作成詩歌,因此流開去,聲譽便逐漸隆盛起來。因金朝的京兆統軍夾穀公禮請,遂還歸終南,弘揚全真道。金世宗二十八年,召請人見。世宗向他求道,他便先說延生保命之要,次及持盈守成之難。又說:“富貴驕淫,人情所常。當兢兢業業,以自防爾。誠能久而行之,去仙道不遠。譎詭幻怪,非所聞也。”金世宗對於他,非常重視。先安置他在萬寧宮之西,一年之中,屢次召見。他急急請求還山,到了是年八月,才放他還終南山。賜錢十萬,他都辭而不受。二十九年,世宗死後,他便於章宗明昌元年(公元1190年)回到故鄉棲霞,大修道觀,安置徒眾。當南宋寧宗嘉定十二年,金宣宗興定三年(公元1219年)的時期,他住在萊州的昊天觀。那時山東大部分的地方,都被南宋收複。寧宗久聞他的道望,便遣使召請南行,而且命令大帥彭義斌派兵保衛起行,他都辭謝不去。地方官怪而問他的原因,他便說:“吾之出處,非若輩所可知。他日恐不能留耳。”到了那年的五月,成吉思汗在西征的途中,從奈蠻國遣近臣劄八兒、劉仲祿,遠涉間關險阻,到山東來請他西去。本所載成吉思汗寫給他的製詔說:“七載之中成大業,六合之內為一統。是以南連蠻宋,北接回紇。東夏、西戎,悉稱臣佐。任大守重,懼有闕政。且夫刳舟剡楫,將以濟江河也。聘賢選佐,將以安天下也。朕踐祚以來,勤心庶政。三九之位,未見其人。伏聞先生體真履規,博物洽聞,探賾究理,道衝德著,有古君子之遺風,抱真上人之雅操。今知猶隱山東舊境,朕心仰懷無已。山川懸闊,有失躬迎之禮,朕但避位側身,齋戒沐浴,選差近臣,備輕車,不遠數千裏,謹邀先生,暫屈仙步,不以沙漠遠行為念。或憂民當世之務,或恤朕保身之術。朕得親仙座,惟先生將咳嗽之餘,但授一言斯可矣。”這一篇製詔,將成吉思汗的渴望之誠,和卑辭厚禮,卻躍然紙上。按明陶宗儀著《輟耕錄》原文,還較為詳細,但大體不外這些懇切的情辭。而且劉仲祿奉命為請師的專使,其初一路行來,還不知道丘長春在山東那裏,本來想帶兵五千,專來迎請。後來經過金朝西北駐軍和邊臣的勸告說:正當兩國議和,恐怕金人驚擾。才隻帶蒙古親兵二十人,一路探訪,來到登州。丘長春卻一反常態,立即接受了成吉思汗的邀請。選弟子中可以從行的,共計十八人,便於(公元1220年)二月北行到了燕京行省(北京)。他所經過的地方,大家爭求他的文筆詩頌,隻要有此一紙,就可免了元兵的殺戮。後來元朝用兵中國,人們都求丘長春全真道的庇護,猶如清末時期,國人求庇於外國教士一樣,真是曆史上一件異事。丘長春到了燕京的時候,成吉思汗的西征行程,已經更加遼遠。據《輟耕錄》等的記載,他便進表陳情,奏請不去。如原表雲:“登州棲霞縣誌道丘處機,近奉宣旨,遠召不才。海上居民,心皆恍惚。處機自念謀生太拙,學道無成。辛苦萬端,老而不死。名雖播於諸國,道不加於諸眾人,內顧自傷,衷情誰測,前者南京及宋國,屢召不從,今者龍庭,一呼即至。何也?伏聞皇帝,天賜勇智,今古絕倫,道協威靈,華夷率服。是故便欲投山竄海,不忍相違。且當冒雪銜霜,圖其一見,蓋聞車駕隻在桓撫之北,及到燕京,聽得車駕遙遠,不知其幾千裏。風塵澒洞。天氣蒼黃,老弱不堪,切恐中途不能到得,假之皇帝所,則軍國之事,非己所能。道德之心,令人戒欲,悉為難事。遂與宣差劉仲祿商議,不若且在燕京德興府等處,盤桓住坐,先令人前去奏知。其奈劉仲祿不從,故不免自納奏帖。念處機肯來歸命,遠冒風霜,伏望皇帝早下寬大之詔,詳其可否。兼同時四人出家,三人得道,惟處機虛得其命。顏色憔悴,形容枯槁。伏望聖裁。龍飛年三月日奏。”到了十月間,成吉思汗在鄰近印度的邊境,遣使奉詔回邀西去,如原詔雲:“成吉思皇帝敕真人丘師省,所奏應召而來者,具悉。惟師道逾三子,德重多方。命臣奉厥元纁,馳傳訪諸滄海。時與願適,天不人違。兩朝屢召而弗行,單使一邀而肯起。謂朕天啟,所以身歸。不辭暴露於風霜,自願跋涉於沙磧。書章來上,喜慰何言。軍國之事,非朕所期。道德之心,誠雲可尚。朕以彼酋不遜,我伐用張,軍旅試臨,邊陲底定。來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