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樂土淪喪(1 / 3)

有時候,和風細雨比狂風暴雨更有力量。在感情生活天地間,尤其如此。

愛是一株需要精心培育的花朵。它不喜歡熱,也不喜歡冷,最畏懼的就是暴力摧殘。

當今“半人半馬怪”

普遍認為,家庭是社會中最安全、最具柔情蜜意的社會組織。被激烈的社會競爭弄得疲憊不堪的人們總試圖把家庭當成一個脫離社會的審察監督和幹預的孤島,當成在敵意的世界中唯一安全的據點,當成他們擺脫冷酷世界的避難所。但正如我們所知道的那樣,似乎是:“世間無‘靜’土,唯有家庭靜悄悄。”

這是善良的人們編織的美夢!但現實是殘酷的,急劇變化的社會生活撕下了家庭的溫情麵紗,在恐怖活動盛行全球的今天,暴力席卷了感情生活中最後一個寧靜的角落,卷走了人們心靈的最後一片樂土。據美國聯邦調查局的一份報告指出:美國每年有近600萬妻子遭受丈夫的毆打,有2000-4000名婦女被丈夫毆打致死。全國警察1/3的工作時間用於處理家庭裏的暴力問題。毆打是婦女致傷的最主要原因,其嚴重程度遠遠超過開車肇事、強奸或搶劫。死於非命的婦女中40%是被丈夫殺害的,同時,也有死於非命的男子中有10%也是被其妻子殺死的。

中國的情形又如何呢?據廣州市婦聯婦女權益部統計,廣州市1999年家庭暴力在婚姻家庭糾紛中所占比例為8.29%,2000年為9.77%,2001年為17.5%,到2003年已上升到25.4%。數字表明,家庭暴力呈飆升趨勢。另從全國首家反家庭暴力醫院——鐵營醫院獲悉,自受害者求助中心成立以來,已有近300名婦女在這裏得到了幫助。醫院對其中72名患者做了完整的介入和分析。分析報告指出:家庭暴力存在於20至80歲的家庭中,其中20至40歲的家庭高發,40歲後逐漸遞減,60歲以上的家庭占到4.2%。暴力類型以毆打為主,其中持械傷人現象普遍,有的甚至造成了耳聾、失語等功能喪失。如果沒有給予及時有效的幹預和製止,94.5%的受害婦女會多次遭到傷害。

要想理解家庭暴力帶來的苦難,靠枯燥的數據是無法獲得直觀的感受的。最好的辦法是去聆聽那些受害者的呻吟。

莊嚴法庭。離婚判決。56歲的關麗敏出示了30本病曆,厚厚的一堆,全是30年家庭暴力留下的鐵證——鐵證之一:頭顱骨凹陷,係1983年7月1日、1991年5月3日、1996年3月5日、2000年4月29日、2001年1月8日、2001年1月20日、2001年9月25日,遭受丈夫雙拳猛擊頭部所致。

鐵證之二:腦骨和第二肋骨分離性骨折,係丈夫在1996年9月25日拳頭用力擊打所致。

鐵證之三:左腳契狀骨骨折,係丈夫於1997年9月2日隨手操起家中的應急燈狠砸所致。

鐵證之四:尾骨骨折,係丈夫強迫她坐到自行車後座上,然後故意將車摔倒,使她跌撞在水泥地上所致。

鐵證之五:左手手指骨折,係丈夫於2000年4月22日用力掰裂所致。

如此開打,形成慣性。中央電視台《今日說法》獲悉隨機采訪,手持話筒的女記者突然覺得腦後刮來一陣風,接著一個趔趄一陣眩暈,身子撞到牆角上。一回頭,隻見一副猙獰麵目。這邊扛攝像機的男記者趨前論理,誰知還沒瞅清對方的眉眼,便眼冒金星,跌倒在地。使拳者,便是拳頭伺候關麗敏30年的丈夫陳仲仲。

陳仲仲是傻子?他並不愚蠢,還是出色的心腦血管醫生,智商過人。關麗敏是癡呆?她是氣質儒雅的畫家,就是心太軟。比如第一次拳腳伺候,是她正在家中畫畫,似乎聽到有開門聲,沒等回神,腦袋就挨了兩拳,畫被撕成了碎片。打後才明白:夏天炎熱,為何不備涼開水!關麗敏沒有流淚,而把淚吞進肚子裏。

說陳仲仲不愚蠢,是因為他使用的是拳頭加軟糖策略:揮動拳腳時,下足力氣,若見鼻青臉腫時,便是細心貼藥,道歉痛心疾首。以至形成習慣:三天不開打,他的手就發癢,心就發慌。在他看來,打是正常的,不打才是不正常的。他在法庭上甚至振振有詞:“誰的牙不咬自己的舌頭?誰家的碗不碰鍋沿?男人打女人,天經地義。”

有人說這是心理變態,但他為何會變態?陳仲仲在大動蕩歲月,曾是軍校的造反派頭頭,那時他指揮“三軍”,橫掃一切害人蟲,可謂炙手可熱。撥亂反正後,脫下軍裝穿上西裝,由“頭頭”淪落為醫生,孤家寡人之感油然而生。他開始變得冷漠,疏遠人,人亦疏遠他,包括妻子關麗敏。美國著名心理學家羅洛梅在解說這種心理狀態時說:“一個人的內在生活開始枯竭,感受力下降,冷漠感增加,個人無法影響或甚至真正地接觸到另外一個人時,暴力便成為他直接接觸外界的一種瘋狂驅動力,一種凶惡的必要手段。”即是說,冷漠與暴力之間具有一種辯證關係——生活在冷漠裏將會激起暴力;暴力是填補與外界無法發生關係的真空狀態的一種具有絕對破壞性的代用品。

獵人和鳥說到冷漠,便不能不說到與之相關的一個詞:愛。有愛便沒有冷漠,有冷漠便是愛的喪失。美國社會學家安東尼·華爾士認為:“阻斷了愛和溫情通過合適的渠道而熔鑄成穩固的各種關係,於是反感便像一座沉睡的火山那樣,等著通過緊張而爆發成為爆力。暴力是愛受到挫折的結果。”

沒有遵循“可以在月光下選情人,但必須在陽光下選丈夫”這條規則,鎮江市的趙珊在月光下選擇了警官楚南山做夫婿。月色朦朧,看不清遠山近水,人也容易衝動。真麵目是在婚後顯露,楚南山用槍指著曾在美容院做老板的妻子說:“發廊妹,小帥哥,都是髒貨,以後再和他們來往,這個可是不長眼睛的。”

當然,楚南山用槍口對著準妻子,雖說他不會扣動扳機,但足以讓妻子膽戰心驚,害怕哪天就會死於他的槍口之下。她活得如驚弓之鳥,而他好像就是獵人。獵人和鳥相處,何來溫情?

沒有愛,有的是逆來順受,就像性事。他非常明確地對她說:“找老婆幹嗎?老婆就是男人的性用品,喜歡用就要用。”“啪”的一聲他將槍放在了床頭櫃上。

那晚值班,他看了半夜黃碟。看完,激情四射,忙打的回家,趙珊已酣睡。看著她雪白如玉的肌膚和豐腴有致的身段,他突然有股衝動,拔出腰間的匕首,“叭”的一聲插在床頭櫃上,匕首晃了晃,還是立地生根似站立著。趙珊驚醒,朦朧中看到明晃晃的刀子:“你,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