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宴之後。我借著酒氣飄飄然來到雲泉。雲泉。顧名思義。泉水上縈繞著一團如雲的氣暈得名。因無妄山是個仙鄉。這好歹是個仙泉。有些個什強身健體的藥效實屬正常。凡人泡了少不得受用個十年八年的。但於我不過是一處放鬆的好去處。
此番殿中人也散盡了。客人所居的住處離此地甚遠。於是乎我放寬了心。三下五除二將一身衣衫剝個幹淨。連襯裙也除了。泡將下去。舒服的我一哆嗦。浴湯中還飄來一壺酒，一隻杯。在托盤上放著。倒也沉不下去。看著頗趣致。我心下一喜。落落甚周到。知我先前在人前未喝得暢快。現下又來給我補一壺。我甚歡喜。就著酒杯喝了一口。發現這不是酒。卻有酒香。酒香中夾雜著一絲月瑰的味道。滑溜溜的甚入口。我靈台屆時有了幾分清明。原來卻是醒酒的東西。我從沒喝過卻不知怎的隱隱覺得有些熟悉。這感覺將要脫出口中。卻臨到頭來怎麼也道不清這感覺了。
既發現這是醒酒的。酒又醒了大半。看來今天時運不濟。是醉不成的了。我有些意興闌珊。不過這醒酒湯做的倒是不錯的。也應多備下些。省的我宿醉之後的頭痛。心下又是開心。想著左右這酒也醒了。那就醒了罷。也不用酒杯了。將整一壺盡數灌下。唔。這滋味甚好。我滿意的擦了擦嘴角。
“我宮裏做的凝月露。你喝著可還可以？”身後來了一人。語調沉穩卻微染了些酒氣。向著我道。
我回頭。果然是進來不見得以。一見就生生折我三年修為的。九重天上的太子白彥君。
原來這不是落落備下的。饒是我素來臉皮甚厚。二哥四哥的好東西總也被我順走不少的。而今泡在一泉氣暈繚繞的仙泉中與岸上的他對話。卻實在難以撐出一張厚厚的臉皮來。
“可以。可以。珍縭公主的手藝不錯。”我勉力涎著一張老臉道。
“這不是她做的。後人如何。不過東施效顰罷了。”可能是雲泉中煙雲繚繞。看不真切。我竟覺得他的語氣有些痛悔和落寞。我晃了神。竟不知如何回答他好。
那位珍縭公主看來對他大有情意。如今看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天君要他“金屋藏嬌”，如今雖無情。但日子久了，也能生出些許情意來的。若是他沒有來無妄山退這個婚。屆時在未央宮中住著的。可不是就我一個。我是南荒無妄山的帝姬。天定的天後。雖是個大度的。卻也很有些膩煩那起子沒完沒了規規矩矩的宮闈事。如今這樣也算好。大家自在。他可盡去去娶他的美貌姬妾。也無人來管我今日醉了酒是否有那醒酒的湯藥喝。
“這雲泉雖沒甚療效。但終年雲霧繚繞水麵。倒也頗有趣致。太子殿下可慢慢享用。老身還有些事。這就。。。”
“來前也未聽聞這泉。今夜酒飲得有些多。所以來醒醒酒。”他頓了頓，似是在等我的反應。無奈我臉皮有些厚。也做不出那等後悔莫及的臉色，他便接著道，“玄兒你臉皮有些厚。喝了我的醒酒湯也不知道說聲不好意思。”
“喝了你的醒酒湯不好意思。”
“。。。”
今夜的星星正好。
我的運道卻是不佳。
不過來雲泉醒醒酒。也能遇上太子白彥君。還一個不小心喝光了他的醒酒湯。凡世有句話叫做。冤家路窄。這真是沒錯的。可這路也委實窄了些。從前墨漪總在我耳邊叨叨，道，我這掐算的功夫委實水到了家。總有一天一個不留神便會身受其害。過不成想今日便應了他的話！若是平日功夫到家。今日出門前合該隨手掐指算上一算。也斷不至於在這花前月下黑燈瞎火的冷不丁就往池子裏頭紮這個猛子。幸好雲泉雲泉雲霧繚繞。不然這水若是清透見底。。。我心中這麼一個念頭轉過。老臉上不得不紅上一紅。但大概因得我大了他這些不少的年歲。竟生生生出一種我吃了他豆腐的感覺來。所以這一紅也就紅的不這麼明顯。想來他也不會看出來我這輕微的一個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