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利用熟悉英語的便利條件,用英文寫成傳單,寄到英美等國的大學去,向國外學生揭露帝國主義在中國犯下的罪行,男同學連夜書寫,林巧稚等女同學印刷、郵寄,積極活動。

但是,這樣的政治活動在協和畢竟是少見的。校方對學生控製很嚴,功課也很重。

1926年6月,一封“父病危速歸”的加急電報,把林巧稚催回了家鄉。

父親得的是腦溢血。林巧稚回家的時候,他已經不會說話了。不久,老人與世長辭。

安葬那天,林巧稚撫著父親的頭,按宗教儀式,和家人一起唱起了《睡主懷中歌》。

她一邊唱著,一邊想著父親的撫育之恩,不由得淚如雨下,失聲痛哭。

處理完父親的喪事,大哥把林巧稚叫到自己房中,對他說:“阿爸臨終時,留下了1000元的股票,給你做上學的費用。”

1000元,是不小的數字,但對於協和醫科大學昂貴的學費來說,這又是個小數字,怎麼能維持到畢業呢?大哥看出了巧稚的心思,忙解釋說:“這點錢當然是不夠用的,你放心吧,我決不會讓你半途而廢的。”

林巧稚默默地望著哥哥,眼眶裏充滿了淚水,她知道,大哥肩上的擔子也很重啊!

那時,兄弟們早已分了家.二哥帶著家小,搬到了廈門城外的禾山江頭,三哥二姐都去了新加坡。繼母和她所生的子女單過,大哥的一家則遷到了鼓浪嶼的龍頭街。

“大哥”,林巧稚看著這位比自己大13歲的兄長說:“要不,我就不念了,不能讓你太為難。”“那怎麼行,”大哥果斷地說,“我自有辦法。”他有什麼辦法呢?林巧稚後來才知道,大哥讓他高中畢業的兒子暫不升高等學府,先到菲律賓的一家銀行當了練習生!大嫂賣掉娘家陪送的金鐲子!大哥大嫂的品格,使林巧稚終生難忘!

在父親的墓前立起一塊石碑之後,林巧稚準備返校。

大哥大嫂為她準備了好多好吃的東西,為她送行。

於是,林巧稚帶著失去父親的悲痛,帶著大哥大嫂的深情厚意,又登船北上了。

1927年暑假,林巧稚又回到了鼓浪嶼。

這時候,她已讀完了三年本科,再過一年,將要開始臨床實習了。一種讓自己的知識為社會服務的熱情,在她的心頭萌生。

一天傍晚,林巧稚洗完頭,正在看書,忽然,大哥喊她下來。巧稚下來一看,原來是英華書院的校長來了。不等校長開口,大哥替他說明了來意,“卡蒂,校長想請你給學生們講講生理衛生,你看怎樣?”

“哎呀,我可講不好,”巧稚感到意外,“我自己還是個學生呀!”

“不必過謙,”校長說,“你是協和的高材生,講這點知識,還不容易嗎?”

盛情難卻,林巧稚隻得應允。

對於中學生來講,有名的協和醫科大學的大學生,簡直是神奇而又偉大的人物。林巧稚來到會場,顯得平易近人,像一位可親的大姐。

有些家遠的同學還沒到。林巧稚環視會場,接著,拍拍手說:“咱們先唱個歌好不好?嘉通,你先來!”

嘉通是林振明的長子,在這裏讀高中。大家熱烈地歡迎姑姑演講,他也感到光榮。因此,他二話沒髙高興興地用英語唱了一首當時流行的外國電影插曲。接著,別的孩子也一個個唱了起來。會場上頓時充滿了活躍的氣氛。

林巧稚開始演講了。她從身體是個人立業和報效國家的資本,談到青少年注意體育鍛煉和講究衛生的必要;從近視眼、脊椎變曲的防治,談到坐立行走的姿勢、傳染病的預防她結合本地實際,把學到的醫學知識巧妙地加以運用,使這些小弟弟聽得人了神。報告結束以後,同學們圍著她問這問那。

“卡蒂姐,你明年暑假還回來嗎?”一個孩子問。

“不回來啦!明年暑假以後我就要到醫院實習一年,然後就要當住院醫生啦!”

“哎呀,你都快當醫生啦!多好啊!往後我也學醫。”另一個孩子說。

“好啊!歡迎你們來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