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曲髙奏,掌聲雷動。
醫學院的16名本科畢業生依次走上台去,接收了院長發給他們的協和醫學院畢業文憑和美國紐約州立大學的博士證書。
當樂聲和掌聲平息之後,院長鄭重宣布:“本屆文海獎學金獲得者,為林巧稚博士。”
在一片掌聲中林巧稚被引上講台,接受了院長親自授予的證書。隻見上麵用英文寫著:
親愛的林博士:能授予你文海獎400元一張支票,我感到十分愉快。我祝賀你因在醫本科的學習中取得成功而榮獲此獎,並衷心祝願你成為醫學界的一位未來成員。
下麵是院長瀟灑的簽名。
林巧稚凝視著手中的證書,心潮翻湧。她激動得時而高高舉起證書,時而向台上台下的老師、問學鞠躬還禮。她心中充滿自豪的感情,她終於用自己奮鬥的成果讓人看到了:女人,並不比男人笨;女人,也登上了這光榮的授獎台!
會後,畢業班的同學合影留念。16位頭戴博士帽、身著博士服的同窗好友,緊緊相依,被攝義了鏡頭。他們每個人手裏都拿著畢業文憑和博士證書,唯獨林巧稚手中多了一樣東西,那就是文海獎證書。使人們一看便知,林巧稚是同屆畢業生中的佼佼者。
為了歡慶畢業,招待校友、家長和來賓,結業式後,林巧稚和班上的幾位同學,用英語演了一出法國有名的喜劇:《啞妻》。
這是他們在畢業前趕時間排練出來的。此劇情節生動而有趣,梗概是這樣的:
一個人娶的妻子,是個啞巴。丈夫多方求醫,懇求把她的妻子治好。經過一位高明醫生的精心治療,妻子終於能說話了,丈夫十分高興。可是妻子又整天嘮嘮叨叨,使丈夫不得安寧!丈夫為此非常發愁,於是他又找到醫生,希望把她的妻子再變成啞巴
劇中的啞妻一角,就是由林巧稚扮演的。她不僅英語台詞說得流利、準確,表演也惟妙惟肖,甚至博得行家的讚賞。當年的觀眾,至今還記得她留下的這個風趣可愛的形象
一連幾天,林巧稚心頭堆滿了一種難以名狀的幸福和愉悅的感情。是為勝利地結束了八年漫長的學習生活而慶幸,還是對未來事業的憧憬,還是二者兼有?她自己也說不清。
1929年6月下旬,春天已過,盛夏和雨季還沒有到來。藍得像一湖秋水似的天空上,飄浮著淡淡的薄如輕紗的雲片。校園裏,通往協和醫院的甬道兩旁,高大的白楊樹墨綠的葉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一切都生機勃勃,一切是那樣美好。
如果在家鄉鼓浪嶼,此時正是吃枇杷和楊桃的季節。林巧稚是多麼想回去看一看啊!再過一些日子就要到協和醫院報到,一當上住院醫師就沒有空閑時間了。這是畢業和工作之間的空隙,少有的清閑日子。林巧稚和同室的女友在整理著衣物、書籍。她把博士服、博士帽疊好,輕輕地放在箱底,換上了一件她所喜愛的紫玫瑰色的旗袍。今後當大夫就難得穿了,幾乎每天隻能穿白大褂!她把八年內讀過的書,清理了一下。幾天後,她就要搬到住院醫師的宿舍去,開始一種新的生活了。她把關於婦產科的一本本書單獨挑出來,精心放好因為她已經接到去婦產科的正式通知,被聘為該科的助理住院醫師。說不清是她對未來的一種神秘感,還是事業對她的一種誘惑力,使她幾天來一直激動不已。
她選擇了婦產科,既有偶然的因素,也是必然的結果。這需要從林巧稚經曆的一個手術說起。
1929年春天的一個夜晚,約摸9點光景,協和醫院婦產科值班室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一個值班醫師,立即拿起聽筒:“哈羅!”正在這裏實習的林巧稚站在旁邊,聽見話筒裏傳出對方用英語發出的大聲問話:“是婦產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