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首先到了曼徹斯特。它的醫學,特別是婦產科很有名。有一種婦科手術的操作方法,就叫曼徹斯特方法,林巧稚在曼徹斯特大學醫學院進修三個月,學習了許多知識和操作技術。
然後,她到倫敦大學醫學院進修了一段時間,又到其他大學參觀、學習。
英國自然科學比中國發達。林巧稚在那裏,每天早出晚歸,如饑似渴地學習婦產科醫術。她時時想念著苦難中的祖國,盼望自己能盡快學成回國,為解脫人民的痛苦盡一份力量。
在這遠隔重洋的大不列顛島上,林巧稚無時不在想念著自己的祖國。哪怕是見到一個中國人,聽到一句鄉音,林巧稚都感到無比親切。有個華僑叫戴蓮莉,住在倫敦郊外,星期天,經常請中國留學生到家裏做客。林巧稚幾乎每次都去。
結束了在英國的學習,1933年,林巧稚又赴奧地利考察。
在奧地利首都維也納,林巧稚剛剛住下,就接到院方的電報,讓她改學公共衛生。
對此,林巧稚十分生氣;不是說好學習婦產科嗎?怎麼突然又變卦了?她心裏明白:這肯定是“女的搞不了手術”那種論調在作怪!
她要立誌抗爭,偏要學婦產科,偏要學開刀,偏要為女子爭這口氣!
她立即給馬士敦發了一封電報,申述自己的意見,並請他說服院方,後來,院方隻得同意了。
1933年夏秋之交,林巧稚結束了在國外的學習和考察,經香港回到了自己的家鄉鼓浪嶼。
自1927年以來,她已有六年沒有回鼓浪嶼了!今天,又看到了故鄉的山水,故鄉的人,故鄉的一切都使她感到親切。
林巧稚剛回來不久,二哥夫婦領著孩子來看她,一家人聚在一起,有說不出的高興。
林巧稚愛撫地把二哥的第六個兒子嘉禾拉到自己身邊來,一看,滿臉都是蕁麻疹,急忙問:“這孩子是怎麼了?”
“正想讓你給看一看呢!”二哥說,“每到這個季節就犯,已經三年了,中西醫都看過,沒醫好,還經常發燒。”
林巧稚趕緊打開隨身的診包,取出聽診器,給孩子檢查。
站在旁邊的二嫂著急地問:“需要什麼藥?我去買。”“不需要,”林巧稚搖搖頭,“家裏有白糖嗎?”“有,要多少?”
“盡量多拿,讓他吃,吃膩為止。”
“然後呢?”
“然後用瀉藥,瀉夠了,燒也就退了,蕁麻疹就消了。”
巧稚看出兄嫂有些不解,又補充說:
“這病是寄生蟲引起的,人吃了糖之後,它們也會來吃,趁勢用瀉藥把它們打下去,但是,一次打不淨,以後這個季節還會犯,犯的時候還這麼治,有-兩三年就可治好了。”
林巧稚叮囑道:
“不過,今後要注意預防,要講究個人衛生,飯前便後一定要洗手。”
二哥聽了,連連稱讚道:“卡蒂,你是學婦產科的,對寄生蟲病也這麼精通啊,
“不精通。”巧稚笑著搖搖頭,“這不過是一點小常識。”
第二天吃過早飯,二哥就請巧稚到他家裏做客。到了二哥家後,孩子們一個個向姑姑問好。
林巧稚給侄兒侄女們每人一件小禮物,又從提包裏掏出一件白色羊毛坎肩,說:“這是帶給大侄女瑞鏗的。”
大家都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二嫂才含著淚說:“瑞鏗已不在人世了,她22歲出嫁,生孩子時,頭一胎就難產”。
“咱們的婦產科太不普及了”。林巧稚強忍淚水說:“要是用科學的方法,肯定不會有什麼網題。”沉默良久,林巧稚拉過二侄女,說:“阿心,這坎肩就送給你吧!”
二侄女林心鏗,高高興興地接過來這件凝聚著三姑的心意的坎肩,一直把它保存到了今天。飯後,振炎領巧稚參觀自己的菜園和果園。園子是矮矮的竹籬笆圈起來的,果樹不多,但很茂盛。濃密的枝葉間,紅熟了的果子,垂垂累累。果樹中間的空地上,種著各種菜蔬,水靈可愛。振炎順手摘了幾顆橙黃而帶棱角的楊桃,洗了洗,讓巧稚品嚐。林巧稚咬了一口,甘甜可口,汁水淋漓。
“卡蒂,”二哥忽然問巧稚,“你去了一趟英國,覺得那裏怎麼樣?”
“我看這個國家現在有點落伍了,它保守得很,”林巧稚比學生時期看問題全麵多了,“當然啦,就科學技術講,比咱們國家還是先進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