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個女孩子坐在後座上聊的不過是一些當季的珠寶、時裝之類的話題。
歐陽澤隻覺得一股淡漠疏離的香味直往鼻子裏鑽,沁人心脾,有一種能夠讓人安靜的力量。歐陽婧喜歡的是法國香水那種前調、尾香層次分明的香調,這香味顯然不是來自於她。歐陽澤自己不用香水,今天的座駕也是剛剛才從老頭子那裏拿到鑰匙,顯然不會是別人亂七八糟的女人身上的。
屬於阮解語的香味兒在她自己完全不自知的情況下,彌漫在整個狹小的空間裏。在這樣的香氛中,歐陽澤隻覺得自己的心沉下去,不斷地沉下去,那種安定的舒適讓他難以割舍,他甚至願意一輩子就這樣下去也好。這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感受。
歐陽澤抬起頭就從後視鏡裏看到此刻正在無意中用手撥弄著耳際的劉海的阮解語,低頭淺笑,旁若無人。他的心瞬間被擊中,伴隨著性格中根深蒂固的強烈控製欲望,他在心中默默發誓:這個女人一定要是他歐陽澤的。
老頭子給的德國車的確不錯,馬力十足。不一會兒就駛進了繁華的市區,進入市區後不久,沿著一條老街向前駛了幾百米,在第二個路口處左轉就遠遠地望見風月齋的招牌了。
風月齋的貨因為到貨及時,款式新穎,所以大受大家小姐和貴婦們的喜愛。雖然地處偏僻了一些,但毫不妨礙女人們愛美的心。每每項鏈、戒指新款一到貨,風月齋就被貴婦小姐們圍得水泄不通,門庭若市。掌櫃的當然也是喜笑顏開,賺的盆滿缽滿。
歐陽婧就是風月齋的常客。
歐陽澤把車停妥,親自替歐陽婧和阮解語開了車門。歐陽澤大約平日裏伺候別的女人習慣了,做起這樣的事情來得心應手,動作嫻熟,一氣嗬成。
阮解語當然深諳這其中的緣故,故而也隻是淡淡的。拎了隨身的手包下車來,像平常一樣,隻當沒有歐陽澤這個人的存在。與歐陽婧倆人自顧自地往風月在的方向去,丟下失落的歐陽澤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他何時受過這樣的冷落,平常身邊的那群鶯鶯燕燕無不對他趨之若鶩,可她偏不。
她隻當他不存在。
她當他不存在,他卻對她有了興趣。她不知道,這城裏還有一句流言:隻要是他歐陽澤看上的女人,沒有一個能夠逃出他的手掌心。當然,她也不例外。
風月齋雖裝飾得古風古韻,但掌櫃的卻絕對是一副精明的生意人形象。遠遠地見到歐陽婧和阮解語結伴而來,就知道今天肯定又能夠大賺一筆。那阮小姐也就罷了,歐陽家可是不缺錢的主,歐陽小姐出手也一向闊綽。於是忙滿臉堆笑迎了上來。
“歐陽小姐,阮小姐,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快,快裏邊請。”阮解語見馮掌櫃滿是皺紋的臉上因為堆笑,那些皺紋都擠作一團,像過節時包的餃子上的褶皺。不禁覺得好笑,忽又覺得淒涼。父親也經營著一間不大不小的香料鋪。平日裏,父親為了生計,是否也要像馮掌櫃這般滿臉堆笑,曲意逢迎?所以她和母親才能夠衣食無憂,她才能上城裏最好的女校。
“馮掌櫃,最近可有什麼新貨色?”歐陽婧隨手把自己的手包遞給站在一旁的一個小學徒。
“有,有,有的!前兩天剛到了一批貨,倒也還有幾樣能夠見得人的。專門留著給歐陽小姐的,還沒見客呢!二位要看一看嗎?”馮老板笑著。他知道,歐陽家這種三代富貴的世家,尋常珠寶首飾是入不了他們的眼的。
阮解語當然明白,馮老板不過是還沒有遇到願意出合適價格的買客。可歐陽婧卻似乎很是受用。
隻見馮掌櫃親手從玻璃櫃台後麵托出一隻小巧、精致的的檀木小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櫃台上。馮掌櫃很是小心,仿佛手上的托的箱子不小心碰一下就會灰飛煙滅似得。
馮掌櫃雖然做著珠寶生意,生性細致,但也從未見他對一件珠寶如此珍視。箱子裏的大概是一件價值連城的珠寶。
那檀木箱子被穩妥地放在了透明的玻璃櫃台上,箱子上鏤刻著無數精美的花紋,細細看才發現原來刻著的是海棠花。一團一團,一簇一簇開得那樣的熱鬧,重花疊瓣熱鬧非凡。巧手的工匠還在花瓣的外圍用荷花粉的顏料細細地描了色,一朵一朵嬌豔欲滴。大約是因為年代久遠了,那顏色也淺淺地帶著時光劃過的痕跡。一股細細地檀木香味兒趁機鑽進鼻子,阮解語隻覺得這樣的氣味那樣的熟悉。似是小時在母親房中經常聞到的味道,是了,正是那股幽微的、若有若無的檀香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