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辛苦了！累倒了。”他歎了口氣道，“我去看過他，他精神狀況不太好。自從拿到那個獎後，他對自己要求更苛刻了。病著，還拿著筆記本敲呀敲的。臉都瘦了一圈。”
她微微發抖，他看在眼裏。
“你為什麼沒去看他呢？”
她咬著唇道：“我不知道……”
他走近她，她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他又走近一步，她又退一步。
她靠到牆壁，他伸手抓了一縷她的頭發，輕輕拉了下，象是在責怪她，“你怎麼能不知道呢？”
她扭頭不看他。她忽然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她和他還有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天呐，她為何如此遲鈍！
他的手指動了幾動，然後用力，扯下了她幾根頭發。她沒有喊，有些痛是喊不出來的。
他猛地一拳打向她，她閉住眼。“乓”他的拳頭打在她耳旁的牆壁上。她睜開眼抬起頭，他卻轉過了臉。
她想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但終沒有碰他。
“方若綺！”他突然又轉過來，俯視她道，“你好呀！你好厲害呀！我得從新認識你了！”
他們對峙著，她在他火一樣的眼神逼迫下，還是說出了心底話。
“我真的不知道王瑞恩病了。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一定會去看他。我給他打過電話，可他不接。一次、兩次、三次不接。那是他不想和我說話。我沒辦法，我在他眼裏是那麼渺小，那麼平庸……我想他是嫌棄我了，不會再叫我演他的戲了！”
“不是這樣的。”他又一拳打在牆壁上，“你是她的女主角，不會再有第二人選！”
她看著他，心疼地說：“那又如何？他的心裏麵，滿滿裝著的都是工作。根本……根本沒有我的位置。他什麼時候需要我，隻要打個電話給我就好了。但他沒有……”
他搖頭道：“他的心裏未必沒有你呀！”
她反問：“那你呢？”
他的嘴角又浮起冷酷的笑。“別自作多情了！”
她沉默了幾秒，然後問：“知道什麼是心如刀割的感覺嗎？”
她沒等他回答，又說：“我想你知道。”
然後她看著他。她大膽地試探了他，從他眼中找到了答案。黎華，你為何要這樣？你騙了我！你傷了我，難道你就快樂嗎？
他被她激怒了。
“啪”一聲響過，她的左邊的臉頰頓時高了起來。她苦笑著想，這次他的出手最重，為什麼他對她做任何事都似乎理所應當，沒有半點顧忌？而自己卻總是逆來順受，忍受他對她的羞辱和粗暴？不過這樣也好，她多少知道了點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遏止住自己的脾氣，沉聲道：“方大小姐，對不起。我不喜歡玩火的女人。”
他轉身離去。帶上門前，他撇頭道：“別忘記去看王瑞恩。”
她靠在牆上，慢慢滑下身子。兩行熱淚滑下。愛情如此反常，暗潮如此洶湧。
既然是你想要的，那我就如你所願。
＃＃＃
“你的臉怎麼了？”王瑞恩問。
她淡淡道：“被黎華打的。”
王瑞恩頓時皺起眉頭，“他怎麼可以這樣對你？”
她平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王瑞恩果然瘦了一圈，容貌憔悴。
他在她平靜如水的目光下察覺出些東西。良久，他說不出一個字。
他們對視著，某些東西卻在目光中傳遞。
後來她說：“那天你問我，什麼是我的最終目標？我想要成為一個什麼人？想要過一種什麼生活？是什麼驅使我努力工作？現在我回答你。”
“三個字，王瑞恩。”
“一個字，你。”
他動容。
她歎道：“有些話很早以前就想對你說，可見到你，總是開不了口。”
“若綺！”
她輕聲道：“我知道你的心裏未必有我。可從讀書起，你就是我的崇拜對象。我曾經不止一次在夢中夢見你，與你一起跨越一座隻有在夢裏才會出現的海洋之橋。沒有遇見你以前，我隻是個普通的女孩，是你一手改變了我的命運，把我送上了一條鋪滿鮮花到處掌聲的明星道。我不敢奢望你會對我如何，我隻希望能永遠和你在一起。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導演。”
他終於抱了她。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嗅著他的味道，苦澀地笑了。她等這一天已經太久，可等到了，她卻不再是當初那個純真的女孩了。這就是追求的真諦吧？有得必有失，往往追求到了，人卻不是最初的人了。
她終於對他說出隱藏多年的心裏話，可說出來的同時，卻發現她多年的追求也不過是微不足道。也許她始終最不清楚的就是對王瑞恩的感情，盡管如此，她仍強烈的感受到自己變了。
她為什麼要對他說，她本該把這些話全都爛在肚裏。
他想要的，她照做了。做了後卻發現，她的心早就想這樣做了。她的心早在許多年前，就在他麵前卑微到五體投地。
她早就想靠在他胸口，告訴他，她仰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