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台上宋祖卻已是秋後的螞蚱了,正在叫苦不迭,原以為女子體力不如男子,怎地這席小姑娘硬是能打!
宋祖是江東泛海人,家在南海寨子城。寨子城原是漁民為方便出海在近岸處修建的簡易城寨,二百年前帝國動蕩,蛙寇開始猖獗起來。東海方向有“水軍”率眾抗蛙,蛙寇吃多了虧,不大敢在東海上岸,又因為從捕魚礁到聽風角一線的海岸都是高崖,無奈隻好繞過聽風角到南海岸邊登陸劫掠。這寨子城是第一個目標,開始時眾蛙寇小心翼翼,怕有東海一樣的遭遇。哪知當時泛海公國已經名存實亡,南海漁民裏又沒有象東海水家這樣的中堅力量來領導,人心都散了,也就沒有什麼有效的抵抗了。這就開了個無奈的先河,從此蛙寇對寨子城屢加“照拂”,寨子城一度破敗。但後來蛙寇發現寨子城一破方圓百裏就沒什麼人煙了,再想搶就要深入內陸,那可是大大地危險。幸好,蛙寇中有一些匪眾是原來在近海居住的帝國人,這些人原先就混得不如意,見隨蛙寇劫掠不失為一條發家致富的捷徑,便投了蛙寇搶劫同胞,這些人被眾漁民稱為“蛙奴”。蛙奴中有位“有識之士”當時對蛙寇首領言道:若隻一味掠奪,隻怕不能長久,不如允許漁民回寨打魚,然後定時收取一些供養,卻不再殺光燒光搶光。這樣既養活我們蛙人,又能減少沿海居民的仇恨。另外,還可以用我們的大船將國內的硝石啊、長刀啊什麼的運到寨子城,賣與商人再賺一筆,豈不美哉?蛙人首領一聽大喜,連呼“有戲”,便照此施行。從此,寨子城逐漸被蛙奴把持,成了蛙人的搖錢樹。城中漁民世代捕魚,除此身無長技,無奈之下隻好接受盤剝,蛙奴則恃著蛙人勢力吸食同胞血肉,作威作福。泛海國南海漁民因此將寨子城叫做“渣滓城”,這個蛙奴、奸商、蛙寇以及眾漁民形成的畸形城市存續至今。中間燕巢曾派兵剿蛙,但蛙人極油滑,官兵一來立即登船逸去,官兵一撤一切照舊。寨子城中,有錢人子弟才能學武,而有錢人基本上隻有蛙奴,那些往來的商人是不會將家人帶去那裏的。
蛙奴欺軟怕硬的性格決定了宋祖失敗的命運。開始時雖然見小姑娘衝將上來,那輪子一通猛削,但畢竟雙方實力相當,宋祖還是可以應付的。可越往後打,宋祖看著席薇兒那種一言不發,直欲啖人的情形,就越是害怕。覺得這個除了開場自我介紹以外,即使聽了自己大嘴胡噴也不肯吭聲的八號很是瘮人。尤其是打著打著,當席薇兒單手擎起寒月輪,深吸一口氣,渾身冒出一層淡淡白霧的時候,宋祖怕得更是厲害。此時,席薇兒將手中寒月輪猛地向宋祖甩出,那輪子邊旋轉邊向宋祖切來,宋祖忙移步向旁邊躲了開去,正要上前進攻,那輪子又從原路返回,將宋祖嚇了一跳。席薇兒接住寒月輪,再次向宋祖拋出,這次角度很古怪,宋祖見躲無可躲,便將手中鋼錐向寒月輪挑去,叮地一聲輕響,輪子在空中打著旋又飛回到席薇兒手裏,如是者三,宋祖心膽俱寒。驀地,席薇兒吐氣開聲,“啊~”地發了一聲喊,一頭長發飛揚而起,手中的寒月輪被催發得愈發銀光閃耀,各種招式向宋祖潑風般地攻去,“流星趕月”、“飛燕回旋”,一時宋祖亡魂皆冒,一個不慎被輪子擦中了臉,趕緊偏頭側身,卻又正好被回程中的輪子擦中了門牙。好個宋祖,這時顯出了真功夫,隻見他忽然“撲通”一聲撲倒在地,將屁股翹起,麵向下伏在擂台上,大聲叫道:“我認輸了!裁判救命!我認輸了!姑娘,姑奶奶,剛才我啥也沒說呀!不要再打了,再打牙都沒了!”隻聽砰的一聲響,寒月輪插在了宋祖身邊的台板上,接著是監賽兵士的聲音:“八號席薇兒勝出。”
席薇兒收起寒月輪,走下擂台,臉上兀自有若寒霜。海孤峰迎上去,道:“薇兒你不要與他這種混帳東西一般見識!休息一下吧!”說罷走到台邊,對還趴在台上的宋祖說道:“宋祖你不懂愛,從台上,給我滾下來!”宋祖見一高大少年對自己說關於“愛”的事,又讓自己滾下台,豈有不知這是在為席薇兒出頭?當時起了個飛智,將頭往台板上重重一頓,說道:“我受傷了,哎呀,我暈!”扮起了傷員。海孤峰見他無賴,雖然被他氣得先前爆了粗口,此刻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呸了一聲轉身與席薇兒離開了人群。他卻不知道,他對宋祖說的一句話被宛海無意間聽到,多年後還引起了一場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