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高大偉岸的身影就站在罹墨的身前。不過依然是背影。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於父王的樣子都記不清了。隻有那冰冷的,遙不可及的背影。從什麼時候身體更加的虛弱,原來的罹墨還是比較健康的。和其他的孩子比,他也是可以偶爾可以活動一下的。不像現在,走幾步都是那麼的吃力。在那些年的生命裏,什麼時候還多了那種無所謂的感覺。什麼時候有許多的事情都已經不在乎了。
記憶轉到了哪一個時段,黑漆的林子,沒有一點的光亮。林子的盡頭處到處都是那種恐怖的尖利的野獸的嘶號。父親將一頭高三十尺的斑點花豹的頭抓在手中並翻身壓在了身下。而旁邊就是瑟瑟發抖的幼小孩童。父王轉身看了一眼年幼的罹墨。低頭將斑斕雪豹的心用小拇指的指甲活生生的剜了出來。然後一步步的轉向旁邊的罹墨。
罹墨記憶中對於父王的印記也就停留子在了當時的光影裏了吧。背影,決絕的背影。而罹墨的口中是鮮血的苦澀之味,還有一些被牙齒磨碎的細碎的肉屑的味道。都和那個慘叫著的午夜永遠的刻在了罹墨的腦海中。遠處的那顆斑斕雪豹的心還在毋自流血。那頭花豹已經靜靜的躺在了冰涼的土地上。它已經意味著成為了別的野獸口中的美味了。當明天的太陽升起時大雪會覆蓋它所在的地方,和那些它存在過的痕跡。
但罹墨呢?
當時的罹墨害怕極了,沒有人能明白那是怎樣的感覺。至今曆曆在目,如同昨日的故事。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睡夢中經常出現的那些相似的,模糊的夢魘。和那些莫名的心痛的感覺,如同親身經曆一般。但又有些不一樣,說不上來的是那些夢境讓他那時的身體一天天的羸弱。還是因為日漸的羸弱讓他有了那些夢境。罹墨的身子從此一天一天的衰退下去。
罹墨不理解血腥的殺戮真的那麼重要嗎?而今天卻又一次看到父王的背影,突然有些迷戀。父王竟為自己反手改變了曆經千年的習慣。而也是第一次覺得殺戮有了一些別的感覺。
剛剛的事情就像一個小的插曲一般,成人禮依然向往常一樣進行完接下來的章程。但在人們心中,或許還會有些許芥蒂吧。
成人禮就這樣結束了嗎?
誰都沒有注意到剛剛那個痛失親子的瘋癲婦人突然地安靜。然後用極其沙啞而又緩慢的聲音,在嘴中神神叨叨的不住的嘟囔著一句話。就像錄音機突然卡帶的聲音。...卡~嘶~,卡卡
“晝非晝,天易主。日西升,屠盡城。”
“晝非晝,天易主。日西升,屠盡城。”
......然後的不斷的重複。
而在昊天石的周圍那條濃重的雞血也慢慢的向罹墨的名字彙聚,最終滴落在昊天石下,越聚越多,形成一個詭異的骷髏頭的形狀。脖頸處仿佛被掐住一般,扭曲的晃動。
成人禮就像每晚的噩夢一樣,也像每天都發生的事情一樣。隻是在慢慢的打磨他的心性而已。或許更加堅硬,或許更加柔軟。就像生活的那些必定要發生的事情一樣,無傷大雅。也依然像那些夢境一般,夢醒了生活依然繼續著。我們有時無助的感慨,感慨過後呢,依然要生活。
可是因為罹墨還在,也著實讓蓮靜開心了好長時間。
天機國的大雪依然連綿著,或許說天機國的雪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但這次的大雪是罹墨所見過的最大的幾天。天總是陰沉沉的,沒有一點的光亮。褁夾著帶有絲絲涼意的風雪從大陸的在北方向遠處飄去。他從不關心這些,或許他隻關心有沒有好吃的桂花糖,有沒有沒有身邊最親近的人,有沒有那些習慣的事物的存在。例如那些用頂級的墨書寫的詩,黑白的畫。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如果沒有夜夜滲人的噩夢,如果沒有那些深入骨髓的痛感。
罹墨睡去了,但還有許多的人都還清醒著。他們在忙碌著所謂的事業,所謂的必須要完成的自己的使命。天上的雲彩因為夜幕低低的壓在這座不知流傳了多少年的城池之上。黑色的厚重的雲朵不住的翻滾。透過閣樓的的八孔蓮花窗,一個黑色的模糊的剪影一閃而過。
此時的玄天大殿之上,一柄柄極其鋒利的梅花頭玄鐵飛鏢毫無征兆的從四麵八方射來,仿佛從虛空之處而來,而目標就是正坐大殿之上的天機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