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防雨大衣,一雙很耐穿的鞋,以及一根自樹林裏砍來的手杖是我的標誌,
我沒有朋友坐到我的椅子上麵休息,
我沒有椅子、教堂和哲學,
我沒有帶人去過飯桌旁,圖書館和交易所,
不過你們當中的每個男女都被我引到一個小山頭去,
我的左手鉤住了你的腰,
我的右手指著每個大陸的景致以及那條康莊大道。
我不能夠,也沒有誰能夠替你走那條路,
你必須要自己走。
路不遠,屬於你的能力範圍之內,
或許你出世之後曾走過,隻不過自己不清楚,
或許水上、陸上四處都是它。
將你的衣服扛起來吧,親愛的兒子,我也扛著自己的,讓我們快點朝前走吧,
我們沿途會經過美妙的城市以及自由的國土。
假如你累了就將兩個包都給我,將你的手掌放到我的腰際,
到了適當時你便會為我提供同樣服務,
因為我們出發之後便再也不會躺下來休息了。
今天破曉之前我登到了一座小山上麵望著那擁擠的天空,
我對著我的精靈說:“一旦我們擁有了這些星鬥,與他們所賜予的每件事物的愉悅以及知識,我們便豐滿、知足了嗎?”
我的精靈說:“不是,我們隻會將地麵夷平從頭越過,朝著更遠的地方前進。”
你也在向我問問題,我聽到了,
我回答說自己不能夠回答,你必須自己去尋找答案。
坐會兒吧,我親愛的兒子,
這裏有可以吃的餅幹,這裏有可以喝的牛奶,
不過隻要你睡了一覺換上輕便的衣服並且恢複了精神,我便給你一個告別的吻並將大門打開讓你自這裏走出去。
你做的那些卑鄙的夢已經足夠了,
現在我洗去你眼睛裏的汙垢,
你自己必須要習慣於炫目的光照以及你炫目的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你在岸邊抱著一塊木板怯懦地在水中跋涉已經夠久了,
現在我要你做一個勇敢的遊泳者,
跳到海裏又浮出水麵,朝著我點頭,叫喊,笑著將頭發甩向腦後。
四十七
我是那些運動員的老師,
那個在我身邊挺著一副比我的更加寬闊的胸膛的人將我自己的肩膀有多寬闊證實了,
真正尊重我的風格的人是為了推翻老師才學習它的。
我所喜愛的少年是那些依靠自己而不是外來力量長大成人的,
出於順從或是恐懼決不是美德而是罪惡,
熱愛自己的女友,津津有味地吃著自己的牛排,
將單相思或是受到輕視看成比鋒利的鋼刀還要能傷害人,
騎馬、射擊、駕舟、決鬥、唱歌、彈奏五弦琴等都是—把好手,
喜愛傷疤、胡子以及長著麻子的臉勝過全部塗上肥皂沫子的男兒,
喜愛曬黑了的人勝過躲著太陽的人。
我教導人應該偏離我而去,不過誰能偏離我呢?
從此時開始無論你是誰我都會跟隨著你,
我的話令你耳朵發癢,直到你理解了它們為止。
我說這些話不為掙一元錢也不為在我等船時消磨時光,
(這是我所說的話,也是你所說的話,我替你充當了舌頭,
舌頭在你的嘴裏受著拘束,在我的嘴裏卻早已開始放鬆。)
我發誓絕對不在一所房屋內再提愛情或是死亡,
我發誓絕對不解釋我自己,隻有同他或是她單獨待在戶外時是例外。
假如你想理解我就請到山上或是水邊來,
近在身邊的小昆蟲為一種解釋,一滴水或是一個微波為一把鑰匙,
木槌、槳、鋸子能夠對我說的話表示支持。
一間緊閉著的房間或是學校不能同我交流,
粗魯人以及小孩要比它們好得多。
那個年輕的機械工同我最為親密,他非常了解我,
那個帶著斧頭以及水罐的伐木工人會整天將我帶在他身邊,
那個在地裏耕田的農家子願意聽我說話的聲音,
我的話在海上航行的船隻內也同樣能夠航行,我和漁夫同水手們交往,我對他們表示熱愛。
那宿營或是行軍的士兵屬於我,
在戰役打響的頭天晚上很多人前來尋找我,我從來不令他們失望,
那個莊嚴的晚上(或許是他們的最後一個晚上)所有認識我的人都來找我。
獵人當自己獨自蓋著毯子睡著時,我用臉對他的臉進行摩擦,
趕車人想到我的時候,不將車子的顛簸放到心上,
那年輕的母親以及年老的母親理解我,
那女孩以及那妻子暫時將針線停住,忘記她們已經講到了哪裏,
她們同大家都—樣,接下去會講我已經告訴過她們的事情。
四十八
我曾說過靈魂並不能優於肉體,
我也曾說過肉體並不能優於靈魂,
並且對於一個人來說,包括上帝在內,沒有什麼能夠比人的自我更為偉大,
如果誰走了將近一英裏的路還沒有給人以同情,就相當於身披裹屍布走向了自己的墳墓,
而我或是你的口袋裏雖然沒有分文,卻能夠買到地球上—流的商品,
用眼一瞥或是讓人看一下豆莢中的一顆豆粒便能夠令古往今來的學問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