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段文風才回過神來:“姑娘見笑了,在下段文風,多謝賜教。”
“姓氏隨父,一個“夏”字,單名“清”。”
風兒飄逝,同樣飄逝的,還有時光。
十年嗬,段文風歎了口氣,物是人非,當年的光景已然淡卻,同樣淡卻的,還有昔日故裏夢中之人。
“爹爹,為什麼我們要離開京城,來到這裏呢?”
十歲的段子清輕輕扯了扯段文風的衣襟,打破了蓬帳內一直以來的寧靜。
段文風輕歎一口氣,緩緩放下了幔帳。
“清兒,不可造次。”
一路上都不曾開口說話的段夫人此刻突然發話了。
“夫人,無妨。”段文風用寬厚的手掌撫了撫段夫人手中尚在熟睡的嬰兒,轉向段子清道:“清兒,你不是一直想回你的故鄉看看麼,爹雖然不能肯定這兒終究是不是你的故鄉,卻是在這斷橋上把你帶回京城的。京城雖好,但是官場沉浮,人心叵測,實非久留之地也。”
段子清自是聽不懂後麵的陳詞,卻是撲閃著大眼睛,歡喜的扒著窗欞向外看去,看那夕陽映射金河畔,舞柳自成風。
到達段家的府邸時,天邊快已經擦黑了,劉管家殷勤的在大門外守候著,看著段文風下了馬車,急急的過去攙扶下段夫人王紫嫣及懷中的段家大少爺。看到段子清愣愣的出來時,劉管家的眼神倏地閃了一下,又很快的黯淡下去了,像天邊的夜色般。
一老嫗偕同一與段子清年齡相仿的青衫丫頭瑟瑟的立在堂屋的門外。
“老爺,您總算回來了,屋子都已經收拾幹淨了。”
“祝嫂,辛苦了。”段文風正要進屋,看見段子清仍愣愣的立在門外,眼神卻是看向那瑟瑟的孱弱的青衫丫頭。
“清兒,若是喜歡,便讓她做你的丫鬟吧。”
段子清方還木訥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也不等眾人發話,便飛快的拉著那青衫丫頭回了房。
夜色漸深,廂房內燭火通明,王紫嫣看著懷中的嬰兒熟睡了,便起身交給奶媽,看著奶媽出去,關上了廂門。
“老爺,您這是為何,雖然方才在馬車上您所言甚是,紫嫣卻還是有不解之處。你選擇來杭州,棄官從商,紫嫣雖未予阻攔,但是心中也一直心存疑慮。”
“紫嫣,我累了,官場上的勾心鬥角,營私互利,隻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隻怕是會愈陷愈深。”
才過而立不久的大好年華,如同這江南三月般的煙花盛世,段文風卻是在此刻不顧多方的反對,朝中好友的勸解,當今聖上的挽留,提出了辭官返鄉的誠諫。已經是朝中三品文臣的段文風,在三十有二之年,毅然離開京城,回到杭州,棄官從商。
隻是王紫嫣不知道,段文風做出這樣的舉動,卻是與段子清,這個當年他從斷橋上“撿”回來的“棄嬰”,多少是有點關係罷。
至少她們,都喚作“清兒”。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
數不盡的杭州城的柳絮紛飛,像雪花兒一般,柔柔灑灑,卻是格外的輕逸和溫暖。
段文風的心卻是涼,清兒,春日真的來了麼,為何我的身體也如這冰冷的湖水般,格外的炎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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