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丟欽差失而複見 捉秦尤大鬧台灣(2)(1 / 3)

眾人說話之間,已經來到了廟前,在附近找了店房住下,準備夜晚拯救三爺與那孝子王寶靈。眾人找店住下,金頭虎喊道:“我們是賣紅貨的,東西太多,我們得用一個清靜跨院。我們這紅貨價值連城,都是貓眼、瑪瑙、翡翠,核桃大的珠子,要是丟一樣,你們賠不起。”店家一看金頭虎那宗神氣,人家也不理他,店家將楊香五等領到了一所西跨院,上房三間。眾英雄來至屋內,店家打來洗臉水,泡了兩壺茶,複又問道:“眾位達官爺吃什麼飯呢?”楊香五說道:“隻要得吃的給我們開上兩桌,不怕多,剩下我們也一並給錢。”金頭虎道:“愈多愈好,先給我來二百壺酒。”店家也不敢惹他,也不理他,連連答應:“是是。”走下去啦。工夫不大,將酒飯開來。大家圍繞一坐,侯爺還是不客氣,自己沒等眾人相讓,他就坐在上座啦。十一位英雄吃喝已畢,天色可就黃昏時候啦。店家掌上燈光,金頭虎說道:“你們再給我們沏上兩壺茶,夠不夠你們就不用管啦。有事我們再叫你們就是了,沒事你們也不用來。”店家應聲:“是是。”夥計又與大家沏了兩壺茶來,這才退下去了。張茂龍對大家說道:“綠林的規矩,咱們應當二更半前去,惟獨這群淫賊們,咱們可不能按規矩,恐怕那女賊回去,將黃三哥弄到房中調笑逞威。三哥乃是財色不迷的君子,到了那個時候,三哥不從,一定潑口大罵淫賊,淫賊惱羞成怒,那時三哥必有性命之憂。”金頭虎說道:“不錯不錯,黃三哥能比柳下惠,坐懷不亂,他不能辦那宗事。”遂叫道:“張茂龍快去替黃三哥去。聖母娘娘長得玲瓏俊俏,不著脂粉,布衣素服,就那樣的可人,張七爺長得又俏皮,真比那潘安宋玉子都之輩,這才是佳人配才子。張七哥你快去吧,別誤了美事,趕不上著急。”張茂龍一聽,也樂啦,侯爺大眾也俱都樂啦。張茂龍說道:“傻兄弟,你別玩笑,倘若黃三哥有了差錯,那就晚啦。不論你說什麼,我也要先去的,我到那裏看看光景,也好有個準備。”

張七爺說至此,急忙紮綁停當,帶好零碎,不走大門,躥房越脊,直奔聖母娘娘房舍去了。過桃杏林,進了村莊,就是座北聖母娘娘的房,由清水脊門樓走,跳牆越過,直奔第三道院,縱上房坡,留神向屋內觀看,隻見黑暗間燈燭輝煌。後窗戶是紗窗,英雄在瓦簷上一順身,兩隻腳繃住陰陽瓦,珍珠倒掛簾,頭朝下,隱在紗窗外,向西間屋中觀看。借燈光看得真切,屋中又擺頂箱立櫃,描金櫃,珠翠圍繞,蘭麝薰人。靠南窗戶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美人,不亞如酒醉的一朵石榴花,半躺半臥。秀腕托著香腮,一條腿伸著,一條腿攀著,麵向南,身穿粉紅色褲褂,頭上漆黑的青絲,高挽美人髻,翡翠橫頂,翡是真紅,翠是碧綠。張茂龍仔細一看,正是那女賊聖母娘娘,此女賊原來變了妝了。張茂龍心中暗道:他這是夜間俏妝打扮,白天舍藥是青水臉,晚間他擦抹胭脂粉,連耳墜都換啦,真金耳圈,大翡翠的艾葉,瘦小的褲褂,沒紮腿帶,散著褲角,窄窄金蓮,雪青緞子小鞋,木底雪白錚亮,真是妖淫的景況,杏眼亂轉,張茂龍心中暗道:好俊的姿容。又見女賊袖口之中,取出一塊桃紅的絹帕,遞在櫻桃口內,用銀牙咬著帕角,十指來回捋這塊絹帕。張茂龍看罷,心中明白啦,這賊淫興來啦。又見女賊忽然間嗤的一聲笑啦,口中說道:“我為什麼放著白麵餅挨餓呢?”張茂龍心中說道:“我可管不著。”女賊說畢,翻身坐起,坐在床沿之上叫道:“幹娘啊,你將王寶靈帶來。”隻見外麵竹簾一響,走進一個胖婆子,捋著王寶靈的衣服,把王寶靈推到女賊屋中。張茂龍心中暗道:“他們桃杏林的家規就是這樣,夜間婆子給幹女兒往房中推男子。”那女賊站起身形,將王寶靈兩隻胳臂一捋,拉到茶桌旁椅子上。此時王寶靈兩眼還是發直,怔怔的就坐在椅子上啦,皆因為王寶靈還被迷魂藥迷著呢。那女賊將王寶靈推到椅子上坐定,她就回身來到梳妝台前,一拉抽屜匣,取出一點藥麵,自己先聞了,然後又取出了一點藥麵,用紙托著,走到王寶靈身旁,對著王寶靈的鼻子一吹。

那王寶靈一聞藥麵,打了一個噴嚏,鼻涕哈啦子流了下來。那聖母娘娘由袖口中,摸出桃紅小絹帕,給王寶靈擦了擦鼻涕哈啦子。列位,癡心的女子負心郎,這女子他若是愛上了男子,無論有多肮髒,他也不嫌,皆因為愛情的魔力,比什麼都大,死生在所不惜。閑言少敘,且說這女賊給王寶靈擦完鼻涕哈啦子,遂往床邊上一坐,手托著香腮,微睜杏眼,右腿壓著左腿,直看王寶靈。王寶靈聞了解藥啦,心中也明白過來啦,東看看,西望望,遂說道:“我這是來到哪裏啦?”聖母娘娘對著王寶靈一撇嘴:“你還不知道哪?你問誰呢?你還裝糊塗呢?”王寶靈一聽聲音,心中這才明白,原來是聖母娘娘。女賊說道:“我是婦女,你是男子,我大慈大悲,舍藥濟眾,你為甚麼黑夜間入我的臥室?”王寶靈聞聽,驚慌失色,不知所以,遂對聖母娘娘哀告道:“弟子家母染病在床,隻知求聖母娘娘舍藥救苦救難,以療家母之病,實不知因為何故來到聖母娘娘的所在,望求娘娘大發慈悲,將弟子送回家去,弟子好得母子相見。”語畢,落淚不止。張茂龍聞聽,暗暗欽佩,王寶靈真是一位讀書知禮的君子。聖母娘娘聞聽王寶靈之言,冷笑道:“我們女子的私室,無故的你闖進來啦,還得我們將你送回去,你想著什麼呢?你們家裏也有少婦長女,無故的黑夜之間,去一個野男子闖進屋中,你就將他好好送出去就算完了嗎?你既是讀書的人,難道你不明禮節嗎?男女授受不親,你跑到我屋中,你倒是打算幹甚麼來啦?你一定白天在廟上見了我聖母娘娘,起了淫心,黑夜間偷著闖著進屋中。來到屋中,你見我醒著呢,你不敢向我無禮,是我的正氣,將你那邪氣給閉住啦。學生,我說此話對也不對?”王寶靈聞聽此言,把他可就嚇壞啦,口呼:“聖母娘娘,弟子不敢那樣存心,實在不知怎樣來到聖母娘娘的屋中的?望求娘娘念弟子無知,饒恕了弟子吧。”此時女賊聽罷,“嘿嘿”一陣冷笑,遂叫道:“王寶靈,你是胡說亂道,沒有那麼便宜。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是認打認罰吧?”王寶靈問道:“聖母娘娘,認打怎樣?認罰怎樣?”女賊說道:“你們台灣省也有文武地方官,乃是有王法所在,你要是認打,將你送在當官,治以私入閨房之罪。你要是認罰呀……”女賊語至此,杏眼斜視王寶靈,往下不言語了。王寶靈連忙問道:“認罰怎樣呢?”聖母娘娘聞聽,噗哧就笑啦,伸出秀腕,將王寶靈的手一捋,叫道:“學生,你真是呆子。我問你窈窕淑女,你愛也不愛?”王寶靈方要後退,哪裏動轉得了,口中叫道:“聖母娘娘,我的手疼,娘娘快撒手吧。我學生讀書知禮,不敢妄為。聖人雲:非禮勿動,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我母親病入膏肓,危在旦夕,求聖母娘娘將我送回家去,舍藥不舍藥,沒有關係。倘若我學生一步去遲,我的母親若有不測,罔極深恩,不能報其萬一。別的事情,我學生實不敢為。”聖母娘娘聞聽,說道:“書呆子,我奉玉皇敕旨,下界臨凡,與你有一分姻緣。你若應了我的要求,咱倆一夜顛鸞倒鳳,我再同你到家,與你母親治病,保你母之病立時痊愈。”王寶靈隻是搖頭不允,哀求放回家去。女賊一看王寶靈執意不允,不由怒從心頭起,說道:“我給你一個厲害,你也不知道哇。”說罷,一仰手由牆上摘下一口雙鋒寶劍,對著王寶靈頭上,就是幾晃。王寶靈隻嚇得魂不附體,跪在地下苦苦央求。聖母娘娘說道:“隻要聖母娘娘願意,那怕你驢兒不拉磨?”王寶靈跪在地下,隻知央求饒命啦,那還聽得見聖母娘娘說什麼。那女賊見王寶靈如此模樣,遂說道:“可惜你長得這樣人材,為什麼這麼軟呢?我有心將你的瓢摘了,可惜今天是大喜日子,你看人家那姓黃的有多骨力呀?”語至此,遂叫道:“幹娘啊,你將他推回去,太軟的沒有用處啦,你把那姓黃的推進來。”

張茂龍在房上雙腳繃著瓦簷,頭朝下,看著聖母娘娘要殺王寶靈的時候,美英雄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氣向膽邊生。又見王寶靈叫道:“天哪,天哪,何人搭救我王寶靈?”張茂龍心中說道:“世界上俱都是男欺女,那有這女子反欺男的道理?”美英雄思索至此,遂翻身上房,直奔前坡。來到前坡,方要縱下之時,又聽得聖母娘娘說道:“我今天是大喜日子,要不然我摘你的瓢。那姓黃的有多骨力呀。”張茂龍一聽,心中明白,原來是先不殺王寶靈,叫胖婆子去推黃三太去。張茂龍暗道:“這倒是個機會,我們小弟兄中誰也沒有黃三太嘴硬,今天我倒要看黃三太怎麼樣。”那胖婆子遂將王寶靈推推擁擁,由西屋出來,工夫不大,由跨院將黃三太推到了聖母娘娘的屋中。張茂龍仍來到後房簷,雙腳繃在瓦簷上,珍珠倒卷簾勢,向屋中觀看。那胖婆子將三太推到屋中,轉身出來。聖母娘娘仍將三太推到王寶靈坐的那張椅子上,麵朝西北坐定。此時那女賊又取出一點藥麵來,自己先聞了,然後又用紙托著一點藥麵,來到黃三太麵前。方要給三太吹藥之際,女淫賊眼珠一轉,向三太肋下一看,暗吃一驚:原來此人還帶著鏢囊呢。淫賊看畢,遂說道:“可不給他吹藥啦。”遂將藥放在條案頭上,翻身奔立櫃而來,將立櫃開開,取出一條綢子汗衫,將三太的兩臂一結倒著捆上啦。然後又將三太腰中搜了搜,沒有匕首;又將三太靴口摸了摸,也沒有叉子;然後將三太鏢囊摘下。那鏢囊乃是鴛鴦扣,一摘就下來,皆因為是行家子,那扣一拉就開。由鏢囊中取出一隻金鏢,用手一掂,自言自語道:“好重的鏢哇。”說罷,搬了一個凳子,將頂櫃上皮箱打開,然後將鏢囊藏在箱子裏麵,用鎖鎖好。三太此時尚被迷魂藥蒙著呢,張茂龍在外麵看得明白。隻見聖母娘娘用解藥向三太麵上一吹,三太登時打了兩個噴嚏,清氣上升,濁氣下降,鼻涕哈啦子往下一流,女淫賊用手帕一擦,三太二眸子一轉,心中明白。

聖母娘娘此時在床沿一坐,三太站起身形觀看,遂說道:“你不是舍藥的聖母娘娘嗎?”女淫賊答道:“不錯,是我。”三太說道:“好一個無羞恥的女子,黑夜之間,你將三爺帶到你家,卻要怎樣?你拿黃三爺當作何人?吾乃十三省總鏢局保鏢的黃三太是也。我的老師姓勝名英,字子川。”女賊聞聽笑道:“好好好,咱們是鄉親哪,這乃是月下老人拴就的紅線,你我當有魚水之歡。你跟我在此安居樂業,較比保鏢勝強十倍。”三太聞聽大怒,遂叫道:“女淫賊!休要胡說亂道!三爺乃是書香門弟,宦家之子,俠義門徒。你乃是倒采花的女淫賊,水性楊花,不如班子裏的妓女,三爺豈能與你這下賤之輩有染?”女淫賊聞聽,說道:“姓黃的,你不用大呼小叫,我這裏也沒有街坊鄰居。咱倆個紅蘿卜就燒酒,嘎嘣脆。搖頭不算,點頭算。”語畢,伸手拿劍,口中叫道:“姓黃的,你要是一點頭,管保你豐衣足食一輩子,這個屋子,這個床帳,你我恩恩愛愛;你若是不樂意,我就手起劍落。”語至此,遂用寶劍向三爺頭頸上一橫,笑嘻嘻的道:“姓黃的,你是怎樣吧?”列位,黃三太豈是畏刀避劍之人?能叫名在人不在,不叫人在名譽壞。三爺隻是搖頭不肯,女賊惱羞變成怒,眼看著女賊手起劍落。正在此時,後窗戶竊看的張茂龍大吃一驚,隻顧看熱鬧啦,此時再想進去救人,可來不及啦。英雄一發怔,打了一個冷戰,衣裳一掃紗窗楞子,“刷拉”一聲響。女賊方挽起手腕來,就聽窗戶一響,杏眼一轉。列位,女賊本是威嚇黃三太,並不是真要殺黃三太,張茂龍這一害怕,衣服一掃窗楞子,自己又發慌,這時女賊可就看出後窗外有人啦。遂平著寶劍向三太肩頭上拍了幾拍,說道:“你不樂意,就算完啦?有布還怕做不了衣服?”遂叫道:“幹娘啊,你將這姓黃的帶下去吧。那王寶靈軟弱無能,這個太橫啦。今天晚上自己睡吧。”張茂龍在後窗戶外,暗中讚美黃三太財色分明,王寶靈孝義雙全。此時又聽裏屋竹簾一響,隻見那胖婆子進了西暗間,把三太十字絆一捋,說道:“我們姑娘自己睡啦。”聖母娘娘說道:“幹娘且慢,你附耳過來。”在胖婆子耳旁說了幾句話,張茂龍可聽不真切,隱隱的聽說寡婦睡不著覺,拋在床底下二百錢,摸錢去就睡著啦。隻見那婆子又將三太十字絆英雄帶用力一捋,說道:“跟我走吧。”那婆子衣服甚是肥大,用力一捋黃三太,可將燈就熄滅啦。屋中燈光一滅,那女淫賊遂說道:“喲,幹娘你怎麼這樣慌呢?你有什麼毛病啊?”那胖子說道:“喲,我五十多歲啦,有什麼毛病啊?你不知道這幾日也不知是怎麼的,我每夜裏夢見你幹爹一臉的血跡來找我,所以我心神恍惚。”張茂龍聞聽,原來這婆子也不是好人,是謀害親夫,我必當殺之。此時張茂龍在房簷上珍珠倒卷簾,兩足尖掛著瓦壟,方要往上翻身的時候,就聽前房坡有聲音,說道:“你下去吧。”那張茂龍正在頭朝上起的時候,無有還手之能,就聽“噗咚”一聲響,將張茂龍扔在塵埃。張茂龍一提氣,可沒摔著,方要爬起來,女賊跟著也縱下來啦,照定張茂龍腰上就是一腳,說道:“呆子,你躺下吧,哪裏去呀?”

列位,方才屋中滅燈,那本是女賊故意叫婆子弄滅了的,為的出來好拿張茂龍。這一腳將張茂龍踢倒,由腰中掏出一條繩來,將張茂龍二臂一攏,來了個寒鴨鳧水,捆了一個結實,用手提著張茂龍奔前院來了。來到上房門前,叫道:“幹娘,點燈吧,拿住啦。這必是鷹爪哇。”提到西暗間屋中,將張茂龍往地上一放,叫道:“幹娘,你拿木盆用油布裹著,將他饋了吧。”饋了就是宰了。接著又說:“這要是回了赤字窯,咱們這裏站立不住啦。”那婆子將木盆取來,放在地下,這木盆三尺多高,五尺多長。然後將油布往盆中一鋪,那油布出木盆外三尺多長,為的是不叫血向人身上濺。女淫賊下令:“幹娘你將他饋了吧。”婆子說道:“我這兩天心驚肉顫,黑夜睡不著覺,你動手吧。”女淫賊說道:“哪年不饋十個八個的?我饋就我饋吧,也不用牛耳尖刀啦,就用我這口寶劍吧。”女賊舉劍方要下手,那婆子說道:“姑娘且慢動手。”女淫賊說道:“他是鷹爪,你還給他講情嗎?”婆子說道:“你看看他盤尖不尖哪?”盤就是臉,尖不尖就是好不好看。張茂龍心中暗道:“不好不好,王學生和黃三哥他二位品貌比我差得遠。我低頭不揚頭,不叫他看見。”女賊寶劍交到左手,右手一推張七爺的太陽,女淫賊本是要殺人的神氣,怒容滿麵,見了張七爺俊美出眾,反怒容換笑臉。打量美英雄:黑漆漆兩道寶劍眉,一雙俊目,好似朗星,鼻如懸膽,齒白唇紅,大耳垂輪,麵如白玉,真真可愛。遂問道:“這位爺台,你貴姓啊?”張七爺說道:“無名氏。何必多問?”女賊笑道:“可惜你這奇男子、大丈夫,少姓無名,我們婦人還有某門某氏呢。聽你口音也是大清國的人氏,我原籍江蘇省尹家川,我乃尹鳳霞是也。這也是姻緣有分哪,難道說你無名無姓嗎?”七爺一聽大怒,說道:“我乃鳳凰張七爺張茂龍。”女淫賊聞聽,嘻嘻笑個不止,遂說道:怨不得長得俊呢,原來是鳳凰。鳳凰不落無寶之地,我們這沒有梧桐樹,哪裏引得鳳凰來呢?

七爺,這也是前世的姻緣,該當你我成為夫妻。“張七爺聞聽,心中思索,適才與王寶靈奉玉皇爺敕旨牒文,與我黃三哥月下老人拴就的紅線,這又與我姻緣有分。工夫不大,就有了三個啦。七爺想到這裏,說道:女賊你胡說!我乃堂堂英雄,豈能與你這女賊成其夫婦?”女淫賊說道:咱是照方吃藥。若沒有你在房坡,我就將姓黃的宰啦。“寶劍橫在張七爺脖頸之上,眉目傳情,木頭底子亂響,站立不穩,五官挪位,萬種風流,說道:張七爺你一點頭,咱倆是一世的歡樂,吃的是珍饈美味,飲的是玉液瓊漿,身穿綾羅綢緞;你若不允,我手起劍落,叫你落個他鄉之鬼。世界上風流鬼,誰不樂意?你要一點頭,願意在台灣住,咱們在台灣買地蓋房;如不願意在台灣居住,咱們就回歸大陸,我與你快樂三年五載,生產一男半女,咱們就是一家子人哪。”張茂龍一看女賊真是十分俊美,心中思索:若不然我就應允吧?又一尋思,我來的時候,楊香五他還要來呢,楊香五腿底下比我快,如果他若是來了,暗地觀看,叫他給傳說出去,豈不是栽一輩子筋鬥?黃三太人家就寧死不應哩!想到此處,心中說道:仍是不應的為對。“女淫賊又問道:七爺,你應不應啊?”張茂龍搖頭道:不應,殺吧。“女賊又道:七爺,你心眼活動點。”張茂龍道:沒有活動,不應。“女賊道:我可要殺啦,休怨我無情。”張茂龍說道:你殺吧。“女賊說道:我手起劍落,你小命就完了。”張茂龍說道:愛殺就殺,何必多問呢?“女賊笑道:我怎麼舍得呀?”張茂龍道:你隨便吧。“女賊道:我也不殺你,也不剁你,也不宰你。我將床帳收拾好了,我叫幹娘脫了你的衣服,叫你裸體,我用手摸你。”張七爺一聽,說道:那可不成。“女淫賊又說道:我這就脫你的衣服啦。”說著話就要向前去脫。此時急得美英雄沒有法子啦,眼珠一動,計上心來,笑道:美人,我不是保鏢的,若是保鏢的,來到台灣幹什麼來呢?

我是吃橫梁子的。白天我看你在壇上舍藥,我看美人長得太好啦,引動我七魄三魂,今夜晚間我特意前來,會會美人。你如果是不殺我,真心實意愛我,咱們是白頭到老的夫妻,為什麼三天兩天呢?你將我解開吧。“女賊聞聽,笑道:你們小白臉不可交,嘴賽蜂蜜心賽刀。咱二人成其美事,你說山西煤是白的,我都信。你此時說話,我有點不信。我得將你身上的兵刃搜出來。”遂將張茂龍練子錘兵刃等物搜清,叫道:幹娘將他的兵刃包起來,藏在暗間屋中去。“又叫道:七爺,我將你解開,你若是一跑,我用飛抓抓你。我還有迷魂帕,我可將你脫光溜摸你。”張茂龍說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叫我走,我也不走。“女賊說道:既然如此,咱就收拾床帳,安歇睡覺吧。”張茂龍說道:那有這麼忙的?我此時還沒吃沒喝呢。“女賊說道:那還不好辦嗎?”說著話叫道:幹娘,放好了墨石麵的茶幾,沏上一壺好茶葉。“胖婆答應一聲,把茶桌放好,複又來到廚房,沏了一壺茶。女賊又吩咐幹娘道:你給我們預備點菜。”胖婆子說道:你們吃什麼呢?“女賊說道:溜肝,炒肚,佛手疙疸炒裏脊,再來一碗冬筍湯,兩壺酒。”女賊又對張茂龍說道:你在西麵坐,我在東麵坐。你要在外麵我不放心,我怕你跑了。“胖婆子去不多時,將杯箸擺好,菜也擺齊。女賊在東麵坐定,將寶劍放在身旁,閉住了東暗間門。女賊說道:張七爺,咱二人得猜兩拳。”張茂龍說道:我不會猜拳。“女賊說道:你那是胡說,綠林道的人,哪有不會猜拳的?不要客氣,以後你是七爺,我是七奶奶,夫婦之間,還客氣什麼?”張茂龍一想,猜拳也不錯,心中說道:楊香五他們二更半天準來,我們二人猜拳,也好耽誤工夫,等到楊香五、賈明、侯爺他們來了,就好辦啦。“張茂龍想到這裏,說道:咱們猜兩拳吧。”女賊遂將手伸出來啦,張七爺臊得桃花臉通紅,女賊是常和男子喝酒的,滿不在乎。二人猜著拳,女賊借著酒力,淫邪可就來啦,將腳順著桌子底下,可就伸過去啦。張七爺趕緊一閃身形說道:夫妻之間,畢敬畢恭,你豈不聞舉案齊眉嗎?咱倆乃是長久夫妻,不要輕薄了。“女賊被欲火燒的,哪裏還聽得進張七爺說什麼?張七爺一伸手,正喊道:五魁手呀!”女賊伸著一個手指喊道:鳳凰咱倆好哇!

正在此時,就聽房上有人喊道:“咱三人好吧!”說罷,遂叫道:“張茂龍小子不是東西,你給我丟人啦!”說著話,隻聽得窗戶咕咚一聲響,進來一個人。女賊手擎寶劍一順身由屋裏就縱出去啦。你道來者是誰?正是傻小子賈明。為什麼賈明先來啦?咱們慢慢再表。賈明上了炕,揚起手來,照定張七爺就是一個嘴巴。張茂龍的桃花臉哪裏經得住他這金鍾罩的手呢?張七爺一仰身叫道:“表弟,你拿女賊要緊,你打我幹什麼?”金頭虎遂喊道:“女賊你跑不了!我從窗戶進來的,我還從窗戶出去。”女賊在院內一聽,還打窗戶出來,心中暗想:你隻要打窗戶出來,就跑不了你。女賊遂手持寶劍,站在窗戶旁邊,單等金頭虎一探頭,就是一劍。哪知道賈明是金鍾罩,剁上也白剁。金頭虎由窗戶果然往外一鑽,腦袋剛一鑽出窗戶,女賊手起劍落,就是一劍。金頭虎並不躲閃,一抬頭,這一劍正正剁在天靈蓋上,隻聽咯崩一聲響,將女賊的手腕子倒給閃了。女賊趕緊躥上房去要跑,金頭虎說道:“你會上房,我也會上房。”女賊先上房,遂用劍將瓦挑下十幾塊,拿在手中。金頭虎來至近前,向房上一縱,女賊一揚手,那十幾塊瓦就砍下來啦。金頭虎正縱至半截,哪能躲閃?嘩啦啦正砍在金頭虎頭上。賈明說道:“好小子,你真砍哪。”說著話,還往上縱。女賊一看,砍不動他,翻身就跑,金頭虎在後緊緊跟隨。來到二道院內,女賊用劍照定金頭虎麵門便刺,金頭虎趕緊用手護著麵門,說道:“那可不行,就是五官怕著家夥。”女賊心中明白,這小子原來是金鍾罩鐵布衫的功夫,於是用劍照定金頭虎的下身便刺。金頭虎用杵護住,遂說道:“小金頭虎也怕家夥。”女賊一聽,嗤的一聲笑啦,心中說道:“我叫鳳凰將我迷住啦?我心裏淨惦著鳳凰呢。他無論是什麼功夫,他也得怕迷魂帕。”女賊想到這裏,遂跳出圈外,將劍交於左手,右手向左袖中一摸,用中指將帕環一勾,將迷魂帕勾出,對著金頭虎刷啦一抖迷魂帕。

金頭虎一晃悠衝天杵,也不打嚏噴,對女賊說道:“那不管事。”女賊心中暗想:他怎麼不怕呢?必是藥沒抖在他的麵門上。於是又向金頭虎緊緊抖了幾下,金頭虎還是說話,兩眼也不發直。女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啦,心中一納悶,嘴裏可就說出來啦:“你怎麼不怕迷魂帕呢?”金頭虎說道:“那叫迷魂帕呀?告訴你吧,白天在廟上,你用迷魂帕迷人,我早就看出來啦。我方才來的時候,我早將鼻子眼堵住啦,你怎麼抖也不怕。女賊你為什麼在廟上將小白臉迷來,不將我迷來?今天你走到哪裏,我追到哪裏,我與你死冤家活對頭沒完。”女賊一看金頭虎是軟也不怕,硬也不怕,真是沒有法子。心中想道:“我若是往外一跑,他就不能追我啦。我這裏有的是金銀,他們為的是發財。”尋思至此,女賊遂躍上清水脊卡子牆。金頭虎在後麵跟著也往上縱,女賊一伸手將金頭虎衝天杵小辮揪住,右手掏出飛抓將金頭虎小辮就給抓住啦,一鬆手將金頭虎摔在地下。女賊心說,我用力一拉飛抓,將他的頭發給拉下來,一見血跡,金鍾罩就算破啦。女賊想罷,遂用力就拉飛抓,金頭虎用手持住飛抓練子,一隻手一橫一字杵,將鐵練子就別斷啦,女賊幾乎鬧一個大翻身落將下去。女賊急忙將飛抓套從手腕上摘下來,跳下清水脊卡子牆,往外就跑。金頭虎頭上抓著飛抓,帶著三尺多長的鐵練子,他也不往下摘,在頭上掛著往前就追,兩隻腳還直踏那鐵練子,金頭虎就將鐵練子繞在脖頸之上。前邊聖母娘娘木頭底嘰噠咯噠;後邊金頭虎脖子上的鐵練子唏啦嘩啦。出了桃杏林子就是山道,皆因聖母娘娘穿的是木底鞋,在前麵跑著,一踏石頭,恰巧將木底鞋給撅折啦。聖母娘娘本來比金頭虎快,木底鞋這一折,有繩子連著,雖掉不下來,可就慢啦,要不然金頭虎也就將聖母娘娘追丟啦。聖母娘娘腳底下這一慢,金頭虎在後麵可就跟上了。聖母娘娘在前,金頭虎在後,正在向前奔走之際,隻見從旁來了三條黑影,鹿伏鶴行,直奔金頭虎來啦,金頭虎忙道:“誰呀?”

隻聽有一人答道:“我。”“幹什麼,臭豆腐?”金頭虎就說道:“蠻子,奸情出人命,咱們弟兄同堂學藝,可別因娘們犯了心病。”歐陽德說道:“王八羔子,誰跟你爭娘們?幫著你拿賊。”第二位就是老美侯爺,金頭虎說道:“侯爺,聖母娘娘我可占下了,誰可也不許奪我的功勞。”侯爺說道:“是啦,一定叫你拿。”楊香五說道:“賈賢弟,沒人奪你的功勞。女賊甚快,怕你一個人拿不著,我們來幫著你拿。我們三個人上前麵圍住了聖母娘娘,女賊見我們在前麵,必然得回來,你再迎頭拿他,你可別用我們幫著你動手。”賈明說道:“如果要用你們幫著動手,我就不姓賈。”楊香五與侯爺附耳說了幾句話,此時聖母娘娘已經奔西南跑下去啦。西南上就是樹林子,楊香五與歐陽德也奔西南樹林子就走下去啦。女賊進了樹林子,打算越過樹林逃走,女賊是由北麵進的樹林,打算由南麵逃走。女賊將走至樹林南口,隻見兩道金光耀眼,叫道:“女賊哪裏走?千裏獨行俠侯華璧在此。”聖母娘娘一看,打了一個冷戰,轉身往東便跑。又見樹林東出來一道黑影,掌中一口明亮匕首短刀,一聲呐喊:“呔!女賊休要往東來,小毛遂楊香五在此。”聖母娘娘抹頭往西便跑,樹林西麵又一人呐喊:“女賊不要上這裏來,歐陽德在此。”手中拿著明亮亮一口雁翎鋼刀。聖母娘娘一看,三麵都有人把守,轉身回去吧,遂又向北跑去。忽聽北麵又有人喊叫:“小子,你作法都鑽不出去,四門堵你。”眾英雄東西南北四麵圍住,捉拿倒采花女淫賊。女賊在樹林之中,口中說道:“你們這群人也太難以為情啦,我乃是婦人之輩。”遂抬左腿,用寶劍將木頭底削去,寶劍又交於左手,一抬右腿,又將右腿木頭底削去,將寶劍拋出了樹林,女賊抱住一棵鬆樹,叫道:“你們拿吧,我不能走啦。”楊香五用火折一照,原來聖母娘娘抱住了一棵鬆樹。楊香五遂喊道:“賈明你拿吧!”傻英雄說道:“你們三個人拿吧。”

楊香五說道:“你叫我們三個人一動手,你就不姓賈啦。我們給你圍住啦,還是你去拿吧。”金頭虎說道:“我拿就我拿。”金頭虎來到樹林內,口中說道:“小娘們,這樹跟你有什麼過節呢?”此時賈明心中暗想:這個小娘們長得很好,我將他拿活的,交給他們三個人。傻英雄又一想:我睜著眼去抱小娘們,我害臊,我閉著眼去抱她,我咬兩口肉解解恨。想到此處,金頭虎遂將眼一閉,雙手揚起,對著女淫賊抱去,張開口就奔女賊咬去。那女賊見金頭虎抱來,一閃身形,由北麵就走啦。金頭虎這一口,正正咬在鬆樹上啦,牙床子也破啦,血也流下來啦,將鬆樹皮咬下一大塊來。那位說,傻英雄金鍾罩不能見血,若是見血,金鍾罩豈不破了嗎?列位,牙床子是賴肉,能見血,因為有金鍾罩鐵布衫,牙是壞不了的,並破不了金鍾罩。金頭虎自己也笑啦,遂叫道:“楊香五,女賊哪裏去?”楊香五說道:“你問誰哪?北麵上無人,女賊由北麵走啦。你是怎麼拿的呀?”金頭虎說道:“我是閉著眼去抱的,我打算連人帶樹都抱住了,狠狠的咬一口解解恨,未想到一口咬在樹皮上啦,把我的牙床子都咬破啦。真倒運,女賊也沒拿住。”楊香五說道:“女賊也走啦,咱們回去看看黃三哥、張茂龍他二人怎樣啦。”金頭虎說道:“對啦,咱們趕快回去吧,女賊屋裏有頂箱立櫃。方才隻顧跟女賊滾啦,我也忘了發財啦,快回去吧。”說著話,遂奔桃杏林而來。侯爺腳底下甚快,侯爺看女賊脫身走了的時候,就先奔桃杏林走下來啦。金頭虎與楊香五、歐陽德三人,遠遠就看見桃杏林烈焰騰空,金蛇亂竄,張茂龍、黃三太與侯爺、邱成大眾等在桃杏林外站立。金頭虎問道:“誰放的火?女賊屋中頂箱立櫃,還有銀子呢。你們放火沒將銀子拿出來嗎?”張茂龍說道:“銀子拿出來啦。”金頭虎說道:“銀子拿出來就算完啦。走吧,咱們上樹林子裏頭分銀子去。”大眾這才來到樹林之內,將銀子分作兩堆。

金頭虎說道:“我一個人分一堆,你們大家分一堆。我用腦袋撞窗戶,出窗戶時候,還挨了女賊一劍,在院中叫女賊用瓦還打了我一下子。你們來的時候,都沒有什麼事啦。”楊香五說道:“就是叫你分一半吧,你不用不合算,依你挑,這兩堆你擁一堆。”金頭虎挑了一堆多的,遂向兜囊就裝,兜中也裝不了啦,用手巾包好帶在腰間。大眾又將賈明揀剩下的這堆,人人拿點裝入兜囊之內。要按著規矩說,這宗錢應當施舍,作慈善之事。大眾皆因為來在台灣,道路甚遠,叫金頭虎都帶著,用錢的時候,他也得向外拿,此時他帶的多,不過多受點累。大家分完了錢,楊香五遂對黃三太、張茂龍說道:“這桃杏林已經點著啦,也沒有什麼事啦。那學生王寶靈可曾救出來麼?”張茂龍說道:“王寶靈也救出來啦,還救出幾個少年來,都是與女淫賊有染的。將肥胖婆子也殺啦,還殺了一個丫環,殺了一名男的,其餘都四散逃走了。那幾個年輕之人,都是此地人氏,離此俱都不遠,叫他們都自己回家去了。桃杏林這一燒,於本地麵省了好些事,要不然地方官還得驗屍拿賊。”楊五爺聞聽,點頭說是。金頭虎在旁說道:“張茂龍小子,你為什麼與女淫賊喝酒猜拳,給我栽筋鬥?”張茂龍說道:“我與女賊猜拳喝酒,為什麼給你栽筋鬥?我那是不得已,女賊有迷魂帕,將我拿住啦。他要與我成為姻緣,我執意不允,他就用寶劍威嚇,將劍放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沒答應。以後他又不殺我啦,要將我捆著,扒去衣服作賤我。我實在無法啦,我才應允。我跟女賊喝酒,為的是耗時間,等著你們來好救我們。”楊香五在一旁向金頭虎直笑,也不言語。侯爺說道:“楊五爺別叫賈爺給磕頭啦,張七爺並不是有邪念與女賊喝酒。”原來,金頭虎與楊香五二人在店裏說閑話,楊香五說道:“此時張七爺與聖母娘娘準對麵吃酒呢。張七爺都慌神啦,等不得啦,非要先去不可。”金頭虎說道:“不能夠。”楊香五說道:“你要不信,你去看去,張茂龍要沒跟聖母娘娘對麵吃酒,我就給你磕一百個頭。”金頭虎說道:“我去看去。”楊香五說道:“他要是果然跟聖母娘娘在一堆喝酒呢?”金頭虎說道:“他要是與聖母娘娘在一處喝酒,你就不要給我磕頭啦。”楊香五說道:“我不給你磕頭,你可得給我磕一百個頭。”金頭虎說道:“好吧,他要真跟聖母娘娘在一處喝酒,我就給你磕一百個頭。”楊香五說道:“咱們空口無憑,你得找一個保人,我也找一個保人。”楊香五的保人當時就有啦,可沒有人保著傻小子。金頭虎問了半天,還是沒有人答話。老美跟賈明是朋友,遂說道:“我保著賈爺。”賈明這才先奔桃杏林。所以賈明此時不依張茂龍,因為楊香五叫他磕頭。還是黃三太給說合啦,三爺說道:“張茂龍要是真與女賊有邪念,還能夠大聲喊鬧喝酒嗎?香五你別取笑啦。”賈明這才說道:“女賊也跑啦,那被難的人咱們也給救啦。咱們大家還不就此奔王府,探聽小老鼠的下落嗎?”黃三太、楊香五等聽罷此話,就要起身奔王府。侯爺說道:“且慢,此地距離王府還有一百多裏地呢,這個事也不是忙的。”大眾一聽侯爺說的有理,這才由樹林奔店房而來,仍不走店門,躥房越脊,來到屋中,大家休養精神。

至天光大亮,三爺早早起來,穿好了衣服,由後牆出去。等到店家開了門啦,遂來到櫃房,叫道:“掌櫃的,昨天有一夥計賣紅貨的住在貴處啦。勞您駕,您給回一聲,就說有姓黃的來找,我們是在一處作買賣的,昨天他們將我落在後頭啦。”店家答應一聲,轉身來到裏麵一說,侯爺這才出去將三爺迎進店去。列位,這是為的遮掩眾人的眼目。昨天住的是十一位,今天出去十二位,豈不叫店家生疑嗎?且說大眾俱都梳洗吃茶已畢,金頭虎叫道:“店家,有什麼好吃的?你給我們開兩桌,愈好吃愈好,我請客不怕多花錢。”

眾英雄早飯已畢,開發了飯錢店錢,仍是兩位保鏢,十個賣紅貨的打扮,侯爺在前,三太在後,一路無事。這日大家來到了台灣省城北下關,在茶飯鋪喝茶吃飯,侯爺說道:“我前次來過兩次,進台灣省城,有護城兵把守,必須驗了貨才能放咱們過去。要是進城,人家一驗貨,咱們沒有貨,那可怎麼辦呢?”金頭虎說道:“沒有貨讓他賠咱們。”侯爺說:“這不是胡攪的事。”金頭虎說道:“老美,你這就沒有主意啦?咱們不會不走城門嗎?咱們今天先在城外遊玩一天,等到夜晚的時候,咱們爬城進去。”侯爺說道:“還有護城河呢。”金頭虎說道:“高恒會水,你我會水,咱們將他們背過護城河去,還不行嗎?”天至掌燈時候,十二位順北門外堤坡向西走去,將衣服及紅貨匣子打成了兩個包兒,十二位英雄就在堤坡換了水衣水靠。高恒先下水試探深淺,約有二十餘丈的護城河,當中有五六丈深。高恒先鳧到城根,一看城根是三合土砸的,岸上垂楊柳非常好看。高恒複又轉身回來,將此水深淺說與大家聽了。於是高恒、侯爺、金頭虎,每人背三位,這才將眾人背過護城河。

來到城牆根,黃三太先用飛抓搭住城牆倒把磚,順著絨繩上了城牆。伏在牆頂,向裏一看,黃三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抹身下了城牆,對著眾人說道:“咱們這趟台灣白來啦。”眾人忙問道:“怎麼白來了呢?”三爺說道:“城內的護城兵帳棚,全是十丈來遠一個,帳棚上高掛號燈,號燈上寫著號頭。咱們上牆這兒,正是三百八十三號,再向兩旁觀看,三百八十四號,三百八十二號。咱們如何下得去呢?豈不是白來一趟嗎?”金頭虎說道:“怎麼著,白來一趟?千山萬水,我這兩條羅圈腿,可實在不容易。咱們十二人之中,誰有主意誰可快說出來,誰要不說,我可要罵街啦。”楊香五說道:“你罵誰呀?”金頭虎說道:“我罵你。”楊香五說道:“你為什麼罵我呢?”金頭虎說道:“你有主意不辦去,我就要罵你呀。”楊香五說道:“我有什麼主意?”金頭虎說道:“你身體靈便,你有損陰喪德的薰香盒子。一個帳棚裏也就是有六七個人,你用薰香盒子,將三百八十三號的帳棚裏頭兵先薰過去,然後我們就打三百八十三號的帳棚後就下去啦。”楊香五一聽,金頭虎比誰都伶俐,比誰都想得到。楊香五對侯爺、黃爺等說道:“賈賢弟說的甚是,要說用薰香盒子,我連著薰倒十個帳棚的兵,都用不了多大的工夫。就是我先爬過城牆去,先將那三百八十三號的兵薰過去,然後我一拍掌,你們就下城牆。咱們進城,易如反掌。”侯爺、黃爺眾人等點頭稱是。楊香五遂用飛抓抓住城牆倒把磚,上了城牆。眾人隨後也俱都用飛抓,抓住倒把磚,上了牆頂,摘下飛抓,趴伏在牆頂之上。楊香五先爬到女兒牆,用飛抓抓住倒把磚,臉朝外,足後跟蹬著牆,下得牆來,一抖絨繩,摘下了飛抓,裝入兜囊,悄悄地來到三百八十三號帳棚一看,裏麵有四位護城兵,正在裏麵鬥紙牌呢。又聽那一位老者說:“兄弟,你別看熱鬧啦,你還不去接口號去?”就聽那看熱鬧的弟兄答道:“老兄,你放心鬥牌吧。我剛接得口號來,再鬥一個時辰都不要緊。”那老者此時已經將牌抓起來啦,那看熱鬧的兵在旁說道:“老哥這把牌真好。”那老者說道:“今晚一把也沒和,好什麼?還是和不了。”說著話,忽然喊了一聲:“什麼氣味?”手中牌立刻就掉在地上啦。旁邊那位剛要說你怎麼把牌掉啦?話還沒說出來,咕咚一聲栽倒啦。那三位鬥牌的也都東倒西歪,不知人事了。列位,小毛遂楊香五下得城來,一看裏麵有人鬥牌,自己遂聞上解藥,薰香盒子裝好了薰香,將仙鶴嘴向外一抽,遂由帳棚後麵將仙鶴嘴插入帳棚,一抽仙鶴尾巴,兩翅膀一扇,那薰香就進去啦。楊香五一看,裏麵眾人俱都東倒西歪啦,遂來在城根下,對著城上慢慢拍掌。城上眾弟兄聽得城下掌聲,眾人遂由三百八十三號帳棚後麵,在牆上掛好了飛抓,順著絨繩而下。下得城來一抖飛抓,摘將下來,俱都裝在兜囊之內。侯爺乃是熟路,於是侯爺在前,眾人在後,向正南走去。走出有二裏之遙,前麵黑暗暗一片樹林,侯爺對大眾說道:“前麵樹林可以藏身。此處離王府一裏多地,咱們先在樹林之內隱藏吧,現此時天光尚早。那王府不比別處,裏麵能人甚多,那王子張奇善上山擒猛虎,入海捉蛟龍,手執一把寶刀,有萬夫不當之勇。咱們大家必須夜靜更深方可前去。”黃三太等大眾聞聽,點頭稱是,眾人遂來到樹林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