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願那雙眼睛本就不小,這會兒就跟自帶發電功能的小燈泡似得瞪著他,“什麼時候事兒?”
“上周四晚上,你去洗澡的時候。”
“我當時下載什麼來著了?”寧願依然難以置信。
“幾個電影吧。”唐醫生一副事情已經解決功成身退的架勢,走之前還拍了拍寧願的肩膀意味深長地低語了後麵半句:“晚上睡覺前看的那種。”
寧願當時被突如其來的喜悅砸中根本沒來得及細想,屁顛屁顛就追著唐肖出來,一路都是對唐大恩人的真情表白:“唐肖,這回你可真幫了我大忙了,要怎麼謝你都行,你要什麼我都得給,隻要我有。”
唐肖回頭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充滿了你除了四肢健全和一張還湊合能看的臉之外還有什麼的質疑。
到了樓底下,寧願忽然緩過神來:“慢著,你怎麼知道我下的什麼電影?你硬盤裏是不是也有?”
唐肖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他,月光照得人影撲朔迷離:“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寧願的論文失而複得,立馬又神氣活現,周末熬兩個通宵把終稿交了,然後睡個天昏地暗,早把當初跟唐肖這感激涕零的承諾給忘得一幹二淨。唐醫生本來就沒指望這小子,寧願要是能對他有情有義,他們倆打小也不會是這樣的關係。可真要說明白到底是種什麼樣的關係,唐肖三言兩語又說不上來。
先質問他的是張繼,時間一長,事情就瞞不住,張警官有一回晚上下了班過來,想跟唐肖這蹭個夜宵,也沒提前打個招呼,誰想唐醫生那天臨時調了班,張繼摁了半天門鈴沒人應,剛準備走人
,電梯門開了,寧願帶著一盒飄香四溢的烤串出來了。張繼當時覺得巧了,這小子也來找唐肖,可再一看寧願手裏的鑰匙,思緒翻江倒海,再把前前後後那些個疑點串起來,什麼都明白了。
唐肖一下手術台,張繼就給他掛了電話,還邊啃著寧願招待他的烤羊肉串,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兒,什麼時候同居的?他這麼潔身自好又挑剔一人,本來就不好相處,更別說同在一個屋簷下,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唐肖隻反問了一句,你說誰是兔子便斷了線。倒是後來寧願自己多嘴向張警官坦白了,他就是暫住在這兒的,等畢了業正式工作了就搬出去。這話是當著唐肖的麵說的,當時唐肖正載著他們倆一塊兒去遊泳館,寧願話音未落,一個急刹車,腦袋剛好撞了一下,磕得還不輕。
跳進池子唐肖就管不住那張嘴了,張繼遊了會兒上岸休息,寧願追著唐肖又遊了半程,實在跟不上他那速度也認輸投降了,跟張繼隨意聊了會兒,一說起唐肖那點事兒張警官就笑,沒太多意料之外,可從這小子嘴裏說出來卻像是恐怖片突然變成了喜劇片。張繼拿不準他的路線,隻能以一個人過來人的身份好心相勸,中心思想大致便是像唐肖這樣的異類,內心早就修煉得百毒不侵、寸草不生。在沙漠裏找水本就是走投無路,還是不要越陷越深。
“他就這德性,刀子嘴豆腐心,不用往心裏去。”寧願不知道是真的一知半解,還是故意這麼說,“這家夥對我挺好的。不然就我闖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禍,早就被他掃地出門了。”
張繼微微皺了皺眉,不知從哪兒聞出些腥味兒來,突然勾住這小子的脖子悄悄地問:“你說唐肖是不是對你別有用心?”
寧願愣了一下,正喝著水呢,回頭看張繼那如饑似渴的眼神又特別認真,憋得一句話說不上來。張繼接著又說,你別不信,不信咱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