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2章 亡妻之苦(1 / 1)

鞏縣之戰,南軍大勝,為此軍中設宴,兵將部卒宴飲三日,這幾日裏,別館之中倒是顯得冷清許多。

夜尚未深,雲錦立在那沈煥房前,正是見那館中小奴托了食盒由廊端走來,待她行至跟前,雲錦忙是喚住了她,那小奴聞聲也是駐足,見是府中夫人便忙來跟前行禮。

雲錦微一頷首,又是四顧一番,方是開口道:“如何是現在才送來飯菜。”那小奴聞言,一時也是麵露難色,踟躕道:“方才已來送過,殿下一口未食,眼見飯菜放涼,奴婢端走溫了這才又給送來。”

雲錦聞言,微一顰眉,自那沈煥歸府,雖是病重,府中往來將卒卻依舊頻繁,想來這幾日裏,他許也始終在為軍中事務操勞,而這館中進出皆是男子,她更是不便再來探那沈煥,如今又聽這小奴言語這番,她竟是憂慮,她恐這沈煥時常會因繁忙而顧不得三餐,回想往日裏,她也聽聞那硯竹說起,沈煥素有胃疾,而如今他本就在病中,若是犯了舊疾,怕又是叫人苦惱。

想至此處,那雲錦便是伸手接過那小奴手中食盒,睇她一眼,又是微一頷首,那小奴自是領會這其中的意味,微一俯身行了禮,便是轉身退下了。至此,她也未再多想,便是推門入了沈煥房中。

這一時房中正是靜謐,燈燭昏黃之中便是聽那絹素屏風之後有些衣衫摩挲聲響,她埋眼略一沉吟,又是駐足猶豫起來,她知那素屏之後便是沈煥床榻,想來這幾日裏沈煥病重,如今許是臥床了多日,而她說到底與這潭溪王名分皆是虛假,若是這般不顧禮節去他榻前言語,也許是叫人尷尬。

隻是轉念她又在想,連日的戰火裏,好在有這沈煥一紙書信,彼時讓她心中寬慰許多,而在鞏縣,他又舍命而戰,方是解了這峻水之圍,想來這些種種,她終是應該與他道聲珍重才好。

至此,雲錦微抿了唇,握緊手中食盒,舉步而往,待她行至那屏風跟前,便是抬了眉眼望去,透過那半隱的素絹,隻見榻畔也是燭火搖曳,而厚重帷幔之中垂目而坐之人便是那病重的沈煥。

隻是這一時,素紗阻隔之中,她看不清他臉上神情,隻能隱約見他早已是卸了發冠,烏發如瀑,掩沒了他的深邃眉眼。

屋外有風,透過半敞的西窗卷入房裏,燭火跳動之中,雲錦便見沈煥指間微微泛出些溫潤光澤,定睛細看,見他握與手中細細摩挲之物竟是那枚唐蓉所留的碧玉發簪

雲錦微愕,僵直了身子立在房中,而那出了神的沈煥似是並未察覺,許久,便是見他靜靜埋了臉去,寬闊健實的肩頭微微顫了顫,她想,他可是悲愴落淚?

不不不,轉念間她又想,他是七尺男兒,彼時身跨驃騎,揮劍如虹,軍令一聲,號令四方,那日正在危難中,她帶回唐蓉死訊,他尚是鎮定,而今日正是南軍大捷,正是他最好的時光,病榻纏綿雖是苦惱,但她到底不信,他會躲在厚重朱幔中為亡妻落淚。

她想他或是心如鐵石從不顧兒女情長,又或是一如唐蓉所說,他心中早住佳人,於他嫡妻從不放半點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