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經緯邊換衣服邊為陸茗眉惋惜,你不知道在這個社會,女人小鳥依人一點,或者起碼裝得柔弱一點,會混得更如魚得水一點麼?

惋惜過後他又覺著不對勁,陸茗眉之所以一直和他不鹹不淡地約個會吃個飯,無非看中他人脈寬廣,從他朋友裏挖掘出不少客戶。陸茗眉是在銀行做個人理財的,據他那些朋友說,陸茗眉業務不錯服務周到,一張嘴更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甜得甚至有人來跟他說明知朋友妻不可欺都還想來挖一挖牆腳!

盡管這話是開玩笑說的,但時經緯心裏怎麼琢磨就怎麼不是滋味,敢情這陸茗眉見誰都是甜美大方笑容可掬,而被當作潛藏背叛者天防地防日防夜防的待遇隻有他一個人有呀?

一路開著車他都眉頭緊鎖,陸茗眉以為他不悅是因為先前的種種,扭捏解釋:“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

時經緯心頭不爽,拿腔拿調地問:“陸小姐,這算什麼事兒,您明明有個在翡冷翠搞藝術的男朋友,何必還來調戲我等良家少男呢?”

被他這麼一說,陸茗眉頭埋得更低,低聲咕噥道:“這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再說——再說你也沒多當真啊,我們頂多扯平!”

“扯平,嗯?”時經緯挖苦道,“您算術真好!”

“那算你吃虧那麼一點點吧,”陸茗眉馬上又強橫起來,“可你晚上已經倒打我一耙了,現在你欠我!”

時經緯心中直翻白眼,果然永遠不要和女人講道理,他打著哈哈道:“好好好,算我錯,那你想讓我怎麼跟程大畫家解釋,後來你們到底怎麼著了?”

陸茗眉撇撇嘴,口中唧唧歪歪的,卻不肯說什麼,老半天才鬱悶道:“他什麼也沒說。”

“啊?”

“他什麼也沒說,一個字都沒提——你說他是不是生我氣了?”

時經緯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他找個僻靜的路口停下來,認認真真地問:“一個字都沒提?”

陸茗眉點點頭,極之苦惱:“嗯!”

“你怕他生氣,所以半夜像潑婦一樣衝到我家,把我從床上揪起來,去給程大畫家解釋——你到底要我解釋什麼呀?”

陸茗眉瞪著他不說話。

半晌後她恨恨道:“反正是你錯,你得給我解釋清楚!”

“你覺得,一個跟你沒半點關係的男人,”時經緯指指自己,又看看表,“這大半夜的被你拽起來,去跟一個都不算太認識的男人說,對不起,我跟你女朋友沒關係,你千萬別誤會——到底你腦部是天生沒發育好還是後來被驢子踢過兩腳?”

“那……那你說怎麼辦?他一晚上都沒追問半個字,我越想越有問題,他肯定是……”陸茗眉鬱悶又抓狂地叫了一聲,“都是你,你沒事亂開什麼玩笑!”

時經緯實在無法接受一貫對他橫眉毛豎眼睛怎麼看都不是人的陸茗眉,突然半夜變身糾結小女人。渾身雞皮疙瘩的同時,不免也幸災樂禍:“你也有今天?平時怎麼沒看出來你還有這麼小女人的時候?”

陸茗眉說話的對象一旦轉向時經緯,立刻氣勢如虹:“我本來就是女人!我不僅是女人而且很女人,但我為什麼要女人給你看啊?”

“是啊……也不知道是誰半夜三更的……”

“那你說到底怎麼辦!”

時經緯徹底拜服,想想後無奈道:“這不都出來了麼,我跟他談談吧。正好我們是他畫展的承辦商,我明天下午還和他有個專訪,再溝通溝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