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恍然如夢 (1)(1 / 2)

年邁的父母早已作古,那條修了多年的鐵路已通過了無數次的列車。列車一次又一次地輾過,許蘭婷年青光滑的臉上已布滿了許多比鐵軌彎曲得多的皺紋。歲月是多麼殘酷無情啊!回想起來,生命如流,二十多年就這麼一晃而過。令許蘭婷聊以自慰的是女兒參加了工作,二個兒子都已上大學了。

作為母親還有比這更令人自豪的嗎?作為一個女人,還有什麼比做一個優秀母親更值得驕傲的呢?雖然婚姻並不美滿,但孩子足以自豪。唯一使她不安的是琦在婚姻上的糊塗。唉,莫非世上一切都如母親所言,一切都是命嗎?命!這是一個多麼令人神秘莫測的字眼啊!不過,許蘭婷想來想去,不得不佩服死去的母親的見解。人生人死,悲歡離合不都掌握在這個簡簡單單的字裏嗎?

沒有“命”,人世間就沒有悲歡離合,沒有悲劇和喜劇;沒有巧合與痛苦。然而人世間又有多少悲歡離合和令人不可思議的巧合啊!許蘭婷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次回鄉為母親掃墓會遇上昔日的戀人風。當風就那麼突然,如一片葉子般落在他麵前時,她感覺到,二十多年過去,好象是做了一場夢。啊。一切恍然如夢……當儒雅、瀟灑,風度翩翩的風出現在許蘭婷麵前時,許蘭婷一眼認出了他。快五十歲的風不僅沒有一點老態,反而顯得帥氣十足。

“風?!”“阿蘭?!”四目相對,時光流逝了二十多年。多少滄桑,多少懷念,多少令人回想的往事啊!“你好嗎?”兩個不同的聲音吐出來的是同一句簡單而深刻的話。阿蘭也老了。風心中說。但歲月的滄桑可以奪走她的青春,卻奪不去她的風采。她獨特的風韻是別人學也學不去,仿也仿不像的。歲月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外貌,卻改變不了一個人的利睬。二十多年了,阿蘭在他心中的形象絲毫也沒有改變。從上大學,到下放,到成為公司的老總,這期間從沒間斷過向他投送秋波的眼睛。他收到阿蘭給他的信後,知道阿蘭是怕影響自己的前途。

他知道阿蘭的脾氣,想定了的事情,不會改變。那麼,就讓歲月來證明一切吧!後來阿蘭遠嫁,他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但他沒有怨恨過阿蘭也沒有怨恨過馬有德。他隻希望阿蘭過得幸福。他明白,人在很多時候是違不過天命的。“你……家人都好吧?”阿蘭的聲音打斷了他無邊無際的 .思緒。“還好。你呢?孩子們,還有你愛人……都好嗎?”風茫然地望著許蘭婷,問。“好。”許蘭婷若有所失。“對了,我們去喝杯茶吧。”許蘭婷點點頭。鑽進小車,竟有恍如隔世之感。從小車嘎然停在她身邊到此刻,許蘭婷無法算出究竟有多長時間?

馬小琦風塵仆仆地推開屋門,才知道母親去了烏龍鎮外婆家。可以說,琦對於外婆的記憶是源於母親的敘述。雖然外婆早已去世,但飛柳鎮有一句俗話叫“娘親舅大,爺親叔大”。舅舅們都依然好好的活著,這就意味著母親永遠有回烏龍鎮的理由。琦告別父親去找峰。峰的房門虛掩著,沒有聲音, 琦推開門看見芳和峰靜靜地對坐著。芳正在喂峰吃藥。峰瘦得厲害,頭發很亂,亂得令人揪心。室內卻很潔淨,書桌上的稿紙和書都很整齊。峰手一揚,藥碗掉在地上,碎了。發出了清脆的響聲。琦捉住峰消瘦、蒼白的手,哇的一聲哭了。峰抬起眼癡癡地望著琦一雙淚水迷朦的眼睛。良久,兩個人同時伸出手,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芳轉身走了出去。

“峰,你聽我說……”峰用嘴唇止住了琦的話。“琦,我愛你!,'“峰……”琦淚如雨下。“琦,你是我的。誰也不能奪走。都給我,都給我好嗎?都給我。你的一生,你的愛。我要!我要!我要你!!”峰緊緊地擁著琦,夢囈般喃喃地說。琦使勁地點著頭,擁住峰。兩個人的心裏都在默默地祈禱:今生今世,誰也不能分開我們,誰也不能。烏龍鎮已今非昔比。卡拉OK、舞廳、賓館已一應俱全。許蘭婷和何風喝過茶出來,不知不覺夜色已經籠罩過來。許蘭婷越來越相信,母親是偉大的。人生是多麼的奇妙啊!她沒有想到還會在車站遇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