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李克讓竟達空函劉元普雙生貴子 (1)(2 / 3)

卻說劉元普一日正在書齋閑玩古典,隻見門上人報道:“外有母子二人,口稱西粵人氏,是老爺至交親戚,有書拜謁。”元普心下著疑,想道:“我那裏來這樣遠親?”便且叫請進。母子二人,走到跟前,施禮已畢。元普道:“老夫與賢母子在何處識麵?實有遺忘,伏乞詳示。”李春郎笑道:“家母、小侄,其實不曾得會。先君卻是伯父至交。”元普便請姓名。春郎道:“先君李遜,字克讓,母親張氏。小侄名彥青,字春郎。本貫西粵人氏。先君因赴試,流落京師,以後得第,除授錢塘縣尹。一月身亡,臨終時憐我母子無依,說有洛陽劉伯父,是幼年八拜至交,特命亡後齎了手書,自任所前來拜懇。故此母子造宅,多有驚動。”元普聞言,茫然不知就裏。春郎便將書呈上,元普看了封簽上麵十五字,好生詫異。及至拆封看時,卻是一張白紙,吃了一驚,默然不語。

左右想了一回,猛可裏心中省悟道:“必是這個緣故無疑!我如今不要說破,隻教他母子得所便了。”張氏母子見他沉吟,隻道不肯容納,豈知他卻是天大一場美意。元普收過了書,便對二人說道:“李兄果是我八拜至交,指望再得相會,誰知已作古人。可憐!可憐!今你母子就是我自家骨肉,在此居住便了。”便叫請出王夫人來,說知來曆,認為妯娌。春郎以子侄之禮自居,當時擺設筵席款待二人。酒間說起李君靈樞在任所寺中,元普一力應承殯葬之事。王夫人又與張氏細談,已知他有遺腹兩月了。酒散後,送他母子到南樓安歇。家夥器皿,無一不備,又撥幾對僮仆服侍。每日三餐,十分豐美。張氏母子得他收留,已自過望,誰知如此殷勤,心中感激不盡。過了幾時,元普見張氏德性溫存,春郎才華英敏,更兼謙謹老成,愈加敬重。又一麵打發人往錢塘扶柩了。

忽一日,正與王夫人閑坐,不覺掉下淚來。夫人忙問其故,元普道:“我觀李氏子,儀容誌氣,後來必然大成。我若得這般一個兒子,真可死而無恨。今年華已去,子息杳然,為此不覺傷感。”夫人道:“我屢次勸相公娶妾,隻是不允。如今定為相公覓一側室,管取宜男。”元普道:“夫人休說這話,我雖垂暮,你卻尚是中年。若是天不絕我劉門,難道你不能生育?若是命中該絕,縱使姬妾盈前,也是無幹。”說罷,自出去了。夫人這番卻主意要與丈夫娶妾,曉得與他商量,定然推阻。便私下叫家人喚將做媒的薛婆來,說知就裏。又囑付道:“直待事成之後,方可與老爺得知。必用心訪個德容兼備的,或者老爺才肯相愛。”薛婆一一應諾而去。過不多日,薛婆尋了幾頭來說,領來看了,沒一個中夫人的意。薛婆道:“此間女子,隻好恁樣。除非汴梁帝京五方雜聚去處,才有出色女子。”恰好王文用有別事要進京,夫人把百金密托了他,央薛婆與他同去尋覓。薛婆也有一頭媒事要進京,兩得其便,就此起程,不題。

如今再表一段緣因。話說汴京開封府祥符縣有一進士,姓裴名習,字安卿。年登五十,夫人鄭氏早亡。單生一女,名喚蘭孫,年方二八,儀容絕世。裴安卿做了郎官幾年,升任襄陽刺史。有人對他說道:“官人向來清苦,今得此美任,此後隻愁富貴不愁貧了。”安卿笑道:“富自何來?每見貪酷小人,惟利是圖,不過使這幾家治下百姓賣兒貼婦,充其囊橐。此真狼心狗行之徒!天子教我為民父母,豈是教我殘害子民?我今此去,惟吃襄陽一杯淡水而已。貧者人之常,叨朝廷之祿,不至凍餒足矣,何求富為!”裴安卿立心要做個好官,選了吉日,帶了女兒起程赴任。不則一日,到了襄陽。蒞任半年,治得那一府物阜民安,詞清訟簡。民間造成幾句謠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