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翰回來的時候銘秋還睡著,臉色依舊蒼白。從傅臨那裏聽說銘秋今天很不舒服,宵翰心裏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雖然傅臨說銘秋不舒服跟他沒有關係,可今早上他畢竟讓銘秋動氣了。宵翰陪做在銘秋床前,愧疚的看著銘秋。
宵翰一直都很喜歡銘秋睡著的樣子。皮膚水靈靈的,五官也很漂亮,現在銘秋正病著,臉色是不如從前了,但柔和的五官還是那樣的耐看。阿翰看得沉醉其中,不禁抬起手,輕撫著銘秋的臉頰。
忽然見,不知怎的,銘秋緊皺起眉頭,嘴裏泄出痛苦的呻吟,臉上更是滲出了汗珠。阿翰怕銘秋又發病,趕緊推醒銘秋,大喊燕大夫。
銘秋又做那個噩夢了,那個糾纏他十年的噩夢。夢裏,銘秋的父皇渾身是血,用鮮血淋淋的雙手抓著銘秋,要帶他到地府裏去,遠離他那殘忍的母後。這個夢反反複複的出現,每一次都是那麼的真實。被夢驚到的銘秋腹中蕩起一陣激烈的痛,仿佛要把他撕碎。
“小真……啊不,陛下……你沒事吧?很難受麼?”阿翰不敢伸手去揉銘秋的肚子,隻能給他揉揉背順順氣。聞聲匆匆趕來的不是惜歡,而是宋怡。歡兒走的時候留下了藥,說如果銘秋再腹痛的時候就給他吃上一粒。
吃過藥,疼痛漸漸緩和了下來,銘秋展開蜷縮成一團的身體,慢慢的呼吸。阿翰也舒了口氣,他給銘秋掖了掖被子,道:“陛下,求你別生氣了,我以後全都聽你的,你有氣就跟我撒,別跟自己過不去,好不好?”銘秋聞聲轉頭看了阿翰一眼,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異常焦慮的臉。
那個夢跟今天的事,其實與阿翰並無關係,這點銘秋心裏很清楚。不過阿翰今天確實為了玉米離他而去,對於這個銘秋心裏還是很不爽,所以他故意錯開阿翰的眼睛,賭氣道“我是好是壞不用你管,你也不用聽我的!”
銘秋病中賭氣撒嬌的樣子,讓阿翰頓生憐愛,耐下心來哄他說:“別啊,你得管我啊?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這世上,還巴不得有人管我呢?求求你管管我好不好?”
“我憑什麼管你,我才懶得管你,去找你的玉米管你去,你不是放不下你的玉米嗎?”連銘秋自己都有沒發現,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嘴角竟然帶著笑意。
“玉米又不會說話,它怎麼管我啊?玉米不是人,我還是喜歡陛下管我!”阿翰開心的笑著,還撒嬌似的,不時的,輕輕的,推推銘秋。
宋怡拿著藥端著水站在一旁,眼見著兩個孩子你來我往,不由得會心一笑。短短的一刻間,宋怡變得很喜歡阿翰這孩子。阿翰樸實而純淨,這正是自幼生活在權利漩渦中的銘秋所缺少的。宋怡希望阿翰能溫暖他的小銘秋,就像秋兒當初淨化他一樣。遇上這等好事,宋怡自然得跟秋兒說說,於是他哼著小曲兒拎著小酒,美滋滋的往秋兒的墓地那去了。
待宋怡回來的時候,傅臨就跟他說,銘秋跟阿翰已經徹底和好了,還一起吃了阿翰從地裏摘回來的鮮玉米。高興之餘,傅臨也不禁有些憂心,道:“阿翰這孩子,跟歡兒他們小時候一樣,不清楚皇上究竟是幹什麼的,這樣反倒能跟陛下相處好。隻是……日後……”
微醉的宋怡完全不以為然,他大手一揮,說:“擔心也沒用,以後好不好的全看這兩個孩子自己的造化了。我跟秋兒不也差了很多嘛。他們自己的日子,得他們自己去過。”
夜裏,阿翰寬衣爬上床,卻見銘秋圓睜著眼睛,一點都不像要入睡的樣子。於是他就趴到銘秋身邊,問道:“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著了麼?”
銘秋抓著被子,不動聲色的說:“不想睡,怕做噩夢!”
做噩夢?“你都多大了,還怕做噩夢?放心吧,我會在你旁邊,你做了噩夢了我就抱著你,就像我們小時候娘抱著我們那樣!”
銘秋聞言心中一冷,別過頭冷冷的說:“我娘才不會那樣!”銘秋話音剛落,身子就被人抽了起來,等他回過神,自己已經好好的靠在阿翰的胸前了。“你娘不抱你,那我來抱你好了”阿翰啊目光直刺銘秋心房。
有那麼一瞬間,銘秋覺得他的心髒都停止跳動了,一股熱流竄上臉頰,熱辣辣的。銘秋匆忙躲開阿翰的視線,身體卻靠阿翰靠得更緊。貼著阿翰的溫熱的胸膛,聽著他唱的那奇怪的兒歌,銘秋不但睡意全無,而且全身都要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