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罷,銘秋毫無睡意,阿翰很有自知之明的說:“還是睡不著吧,我唱得太難聽了,跟我娘相比差得遠呢!”
自從認識阿翰以來,這人從來都是三句話離不開自己的娘,這讓銘秋十分煩躁。尤其是近來,銘秋被自己的母後無情的扔在外公家,再聽阿翰張口閉口都是娘更覺得刺耳,諷刺說:“你整天娘啊,娘啊的,像個沒斷奶的孩子!
聽了銘秋的話,阿翰隻是傻嗬嗬的笑,這個毛病他自己是知道的。早前還在青樓裏的時候,那裏的姑娘們也這樣嘲笑過他,說他整天娘長娘短的,將來討了媳婦可怎麼辦。可阿翰從小就打定主意不娶媳婦,所以自覺沒啥大不了的。
阿翰的笑聲讓銘秋更加的心煩意亂,他推開阿翰,翻身躺到床上,用背對著阿翰,道:“你怎麼不跟你娘一起死了算了!”
這話聽著話讓人激氣,但想到銘秋一貫的少爺個性,阿翰也就不那麼生氣了。天大地大生病的人最大,更何況他還得報答燕大夫的救母之恩呢。阿翰默默的運了運氣,強裝愉快的道:“那我就不說話了,你說說你娘?”
“沒什麼可說的”銘秋不耐煩的答。
阿翰耐著性子引導說:“別這麼說嘛,總有幾件是可以說說嘛!”
“那她殺了我父皇算不算?”就著麼說出來了,本朝到現在為止最大的秘密,就這樣被銘秋波瀾不驚的說出來了。知情者就隻有那麼幾個,如今卻多了一個莫不相幹的阿翰,如果這事被他母後知道了,
阿翰絕對沒有活路。可說出來後,銘秋便覺得輕鬆多了。
銘秋的話實在是太有衝擊力了,阿翰仿佛被龍卷風忽的卷起來又忽的被重重的甩在地上。他呆呆的看著銘秋的背影,空蕩蕩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問題,就問道:“父皇是爹的意思吧?”
果然是阿翰,問的都是些傻乎乎的問題。銘秋嗯了一下,不再說話。誰知阿翰卻突然撲了過來,輕輕的抱著他,道:“我突然覺得有點冷,能抱著你睡覺麼?”八九月的天氣,會覺得冷,笑話!銘秋不喜歡被人同情,想要推開阿翰卻被抱得更緊。
銘秋還記得他小的時候,每次做了這個噩夢後,都會一個人哆哆嗦嗦的躲在被子裏哭泣,曾幾何時,他是那麼希望有人能像這樣抱抱他安慰他。沒想到在長大成人的今日竟然夢想成真了。不管是同情也好,可憐也罷,就當是安慰小時候的自己,銘秋閉上眼睛,一切由阿翰去好了。
阿翰抱著銘秋,恍惚中好像是在抱著小時候的自己。那是還在家鄉的時候,鄰居家的孩子總是嘲笑他是沒爹要的野種,即使當時衝上去跟他們打架了,晚上一個人的時候也難免神傷,為了不讓娘發現,阿翰總是躲在被子裏默默流淚。為了爹爹的事,娘已經很辛苦了,阿翰不能再去給他娘添麻煩,盡管他好想有人能抱抱他,對他說其實爹爹是很愛你的。
在溫柔的沉靜中,銘秋和阿翰二人慢慢睡去。第二天阿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豔陽高照,他穿衣下床,走到中廳,意外的發現竟然有位婦人坐在他們的屋子裏。阿翰定睛一看,那人果然是銘秋的娘親,就是那個殺了自己夫君的女人。
阿翰脊背發涼,低聲說了聲:“您好!”惜悅冷冷的掃了阿翰一眼,目光如刀。阿翰被那道目光嚇住了,嚇得連腿都發軟了,心想原來殺過人的就是這個樣子的啊!
燕惜悅下了早朝就過來了,惜歡跟她說阿翰跟銘秋還沒起床,讓她先到宋怡的房中去。可惜悅堅持自己的兒子沒什麼不能看的,硬是闖了進來。看到床上銘秋跟阿翰依偎著睡得香甜的樣子,惜悅心生妒恨,她的兒子為什麼要跟別人這般親密,更何況,作為母親的她都從來沒跟兒子那麼親密過。
阿翰被惜悅冷颼颼的目光逼退,慌慌張張的退回屋內,這時銘秋恰好醒了。看到阿翰麵色緊張,便問怎麼了。
“你娘在外屋,好像要殺了我似的!”阿翰指著屋外,很害怕的樣子。
一聽母後來了,銘秋馬上滾到床邊嘔得撕心裂肺,惜悅聽見聲響馬上趕了過來,看見兒子一個勁兒的幹嘔,大驚失色的跑了出去。聽見遠去的腳步聲,銘秋立馬停止了幹嘔,他裝得好生痛苦,現在頭都是暈暈的。
“原來你是裝得啊!”阿翰他這一大清早剛剛起床,就被這對母子折騰到疲憊。
“你若是露出馬腳,朕便宰了你!”銘秋惡狠狠的對阿翰說。
阿翰又是無奈的歎氣,自從跟這位少爺認識以來,他便總在歎氣,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阿翰對銘秋說:“你娘回來了!”
銘秋聞言,利落的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糾結著眉頭,道:“我現在很暈,你明白了麼?”
阿翰還是歎氣,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