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從口袋裏掏出一隻皮夾子,裏麵好像有很多錢。他從中抽出一張名片遞給邦德。名片中間印著“諾曼·納什上尉”的字樣,左下方印著“皇家汽車俱樂部”。
當邦德把名片放進上衣口袋時,他的手指在名片上劃了一下,發現名片上的字是雕上去的。“謝謝,”邦德說,“好了,納什上尉,進屋見一見薩默塞特太太吧。這次旅行,我們沒有理由不住在一起的。”他微笑著鼓勵道。
令人不安的紅火又在納什眼中一閃而過。嘴唇在金色的胡子下抖了抖:“很高興見到你,老兄。”
邦德轉過身,輕輕地敲了一下門,“我是邦德,開門吧。”
門打開了。邦德讓納什先進去,自己隨後跟了進去,隨手帶上了門。
塔吉妮娜吃驚地望著進來的陌生人。
“這位是納什上尉,諾曼·納什,是專門派來保護我們的。”
“您好。”塔吉妮娜猶豫地伸出手。納什輕輕握了握手,一聲不吭地盯著塔吉妮娜。塔吉妮娜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說:“請坐吧。”
“呃,多謝。”納什硬邦邦地坐在窗子旁的凳子上,他好像記起了什麼事——當一個人沒話說的時候要做的事。他摸索著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包香煙說:“請抽煙,請抽煙。”說著,他自豪地用十分幹淨的大拇指的指甲打開煙盒,去掉包在外麵的銀紙,露出了香煙。塔吉妮娜拿了一根,納什馬上將打火機湊了過去,諂媚得就像兜售發動機的推銷員,替她把煙點上。
納什看了看邦德,邦德此刻斜靠在門邊,不知怎麼幫助這位窘態十足的笨蛋。納什又轉身把香煙和打火機遞給邦德,那神情就像在給國家元首端了一杯水一樣:“你也抽一支吧,老兄?請!”
“謝謝。”邦德說道。他最煩弗吉尼亞煙草。但為了不使納什尷尬,隻得抽上一支。他真想不通,怎麼情報局現在會用這種笨手笨腳的人。靠這種人,怎麼能在的裏雅斯特打開外交局麵,結交各方人士,更不用談從事情報工作了。
邦德找著話說:“你看上去像個打網球的?”
“不,我遊泳。”
“一直呆在的裏雅斯特嗎?”
聽到這話,納什的眼睛裏又竄動了火苗:“有三個年頭了。”
“喜歡這種工作嗎?”
“有時就是這樣。這你清楚,老兄。”
邦德討厭他這樣稱呼自己,一直在想怎麼阻止他這樣做,但又不知怎麼才能讓他不這樣。屋裏頓時又冷場了。
納什覺得該自己打破這種僵局了。他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張簡報,遞給邦德:“看看這條新聞,老兄?”火苗又在眼睛中閃過。
那張報紙紙張粗糙,印刷質量低劣,而且油墨未幹。上麵有一條醒目的大標題:
驚人的恐怖行動
蘇聯駐伊斯坦布爾領事館被炸
邦德隻能大概猜出標題的意思,下麵文章就看不懂了。他折起簡報,還給了納什。這個人知道多少內情呢?最好暫時把他當作強壯的保鏢,用不著和他費口舌。“太糟了,”邦德說,“大概是煤氣管爆炸吧?”此時,邦德眼前又出現了開關設在克裏姆辦公桌抽屜裏的地道凹室裏那枚吊著的大炸彈。昨天下午特雷波打過電話後,克裏姆的兒子們肯定一個個都怒不可遏,爭著要為父報仇血債。是誰去按下了那個按鈕呢?老大?也許他們用抽簽的方式決定怎樣來報仇,由誰來執行。他們肯定擠在那間辦公室裏,看著他們其中一位按下按鈕,然後聽到運方傳來轟隆的爆炸聲。他們一定會為父親的慘死而嚎啕大哭。那些老鼠怎麼樣了呢?也一起完蛋了嗎?什麼時候爆炸的?四點鍾的時候那幫蘇聯人是不是還在開例會呢?那幢樓中當時有多少人?塔吉妮娜的那些朋友總算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這件事現在不能跟她講。克裏姆在看嗎?他是否通過瓦爾哈拉殿堂(北歐神話主神兼死亡之神奧丁接待英靈的殿堂)的窗口欣賞到炸彈爆炸時的宏偉景觀了呢?邦德仿佛聽到了從天上傳來他勝利的狂笑聲。無論如何,總算有人替克裏姆出了口氣。
納什看了看邦德,顯得大失所望,說:“我也這麼認為。”
過道中傳來了一陣鈴聲,“開飯了。請各位到餐車上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