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許知道那個化學反應——即便是黃金,也可以熔解在一種液體裏,這種液體叫‘王水’,由鹽酸和硝酸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而成。如果在這種液體中加入還原劑,如二氧化硫或草酸,就會使黃金沉澱,變成一種褐色的粉末。接著,在攝氏一千度的高溫下,這種粉末可以還原為金塊。當然,該反應過程中會有有毒的氯氣泄出,所以在處理時應特別留意。這家打撈公司一位愛管閑事的人,在聊天時把這件事告訴多佛爾海關的工作人員。於是,一篇報告就從警察局和刑事調查部那裏送到了我這裏。同時,他們還附上了金手指每次到印度去都攜帶的貨物清單副本——您猜清單上寫的所運貨物都是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都是些用作農作物肥料的礦渣!根據常識,這一點也會令人深信不疑,因為現代肥料在製造過程中的確會產生多種礦物質。
“這樣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金手指把他收購的舊金飾溶解,使它沉澱為褐色的粉末,然後再將它冒充為肥料裝在那條拖網船上,大搖大擺地運往印度。然而,單憑這些證據,我們還不能給他定罪。我們還暗中調查了他的銀行存款和繳稅情形,在蘭斯格特市巴克萊銀行中,他存有兩萬英鎊,所得稅和特別附加稅每年也都按時繳納了。這個數字隻能表明他的珠寶生意經營得當。我們不甘心,在刑事調查部的黃金小組又找了兩個緝私員,派他們去調查金手指的工廠——您可以想像到當時的情景吧——‘先生,實在對不起。我們是勞工部輕工司派來作例行檢查的。要檢查一下貴廠的安全與衛生。’‘請進,請進,’金手指熱烈地歡迎了他們。
“接下來,您猜怎麼樣?據我估計,他結交的銀行經理或其他什麼線人早已向他透露了消息。最後的調查結果是,這家工廠的確是生產廉價合金的工廠,這些合金是供珠寶商們應用的——比如說,他們試用像鋁和錫這樣的不常用的金屬代替常用的鐵、銅乃至鉑。當然了,作為掩人耳目的伎倆,那兒也不會少了黃金的蹤跡,因為那裏的熔爐溫度可高達攝氏兩千度呢。話說回來,金手指畢竟是個首飾匠啊,這些小熔爐和其它設備都是其維持生產所必需的。因此,黃金小組的人失望而歸。於是,當地的法院認為,僅憑那條拖網船木板內的褐色粉末,而沒有其他佐證材料,不足以立案起訴。
“他們的說法也確有道理,”史密茲上校又慢慢地抖了一下煙鬥,“但我也不甘心,這裏肯定有詐。此事暫時告一段落後,我便開始到世界各地的銀行去調查。”說到這裏,他又停住了,街道上的喧嘩聲從他背後那堵牆上麵半開的窗戶裏傳進來。
邦德悄悄地看了一眼手表,五點了。史密茲上校站了起來,雙手支在桌上,身軀前傾,臉上帶著一種凝重而稍顯急切的神色:“邦德先生,我已花了五年時間調查他,根據我手上的數據,僅以現金計,這家夥現在是英國頭號富翁。無論是在蘇黎世、拿騷,還是在巴拿馬或紐約的銀行保險箱裏,他都存有金條。粗略估計一下,這些金條總價值約為兩千萬鎊。
“還有,真正重要的是,邦德先生,這些金條跟我們英格蘭銀行所擁有的那種有刻印的金條都不一樣,它們身上沒有任何標明產地的記號,它們都是金手指自己熔鑄而成的。我曾乘飛機到拿騷,在當地的加拿大皇家銀行的金庫裏,看了一下他保存的金條——那些東西可價值500萬鎊!
“令人嘖嘖稱奇的是,他似乎抑製不住衝動地要在他的每一‘作品’上簽名,仿佛一個有怪癖的藝術家。不過呢,他在金條上簽的‘名’要用顯微鏡才能看清:他的每一根金條上,在某處都刻了一個小小的字母‘Z’。我們明知這些黃金中至少有大部分是屬於英國的,可我們銀行對此卻無計可施。因此,邦德先生,我們鄭重請求您介入,前去調查這個人,並把那些黃金收回來。您也許知道,現在我國的貨幣危機和銀行高利息的情況有多麼讓人無法樂觀吧?是的,我們英國需要那些黃金,需要把那些黃金收回來,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