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兩個可笑的懺悔人(1)(2 / 3)

“我相信我們是最幸福的人中的兩個,”特拉德爾又說道,“無論如何,我承認這點。天哪,在那些黑黑的早晨,她點著蠟燭起床,忙著安排一天的工作。不管天氣是好是壞,她都在文書們沒進院之前就去了市場,用最便宜的材料配製最好的小小晚餐,做布丁和餡餅,把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條,總把自己打扮得那麼整齊光鮮,夜裏再晚也陪我坐在那裏,總是溫柔和氣,總是可人悅人,幹什麼都為著我。我看到她這麼做時,怎不能相信這都是真的,科波菲爾!”

他穿上她為他烤暖的便鞋時,對那鞋也流露出愛惜的樣子,把腳舒舒服服伸到爐欄上。

“我總是不能相信,”特拉德爾說道,“還有我們所享受的!呀,那都不怎麼破費,可非常美妙!有的晚上,我們就在家裏,關上外門,拉上窗簾——那都是她親自做的——還有什麼地方能比這裏更舒服呢?天氣晴好時,我們去外麵散步,街上有的是供我們大飽眼福的東西。我們朝珠寶店亮閃閃的櫥窗裏看,我把那些東西指給蘇菲看,如果我買得起,我一定把那盤在白緞底座上的鑽石大蛇買給她;蘇菲也指給我看那鑲寶石帶蓋的雙簧齒輪金表,她如果買得起,會把它買給我。我們選出我們如果能買就會買的勺匙、叉、魚刀、奶油刀、糖夾;好像我們真正已經買下了一樣!然後,我們悠悠來到方場和大街,看見一所房子招租,我們就打量它,並說,如果我當上了法官,這所房子怎麼樣呢?於是我們就將其安排——這一間房間由我們住,那一間給女孩們住,等等。直到我們根據實際情況看它到底適用不適用才罷。有時,我們花半價去戲院的後排座上——據我看,它唯一的特點就是價廉——我們坐在那裏盡興看戲,裏麵的每句話都被蘇菲當真,我也這樣。步行回家時,我們也許去食品店買點吃的,或在魚販子那裏買上一隻小龍蝦拿回家,邊談我們所見,邊享用一頓絕妙的晚餐。喏,你知道,科波菲爾,如果我是大法官,我們就不能那樣幹了!”

“不管你是什麼,我親愛的特拉德爾,”我心想,“你一定會做些快樂的好事,順便說一句,”我說出了聲,“我猜你現在再沒畫骷髏了吧?”

“事實上,”特拉德爾紅著臉笑著答道,“我不能完全戒掉那習慣,我親愛的科波菲爾。因為,有一天我坐在最高法院後排,手裏碰巧拿了支筆,我就心血來潮地想試試自己是不是還記得那本領。我怕在那桌子的架上就有一個骷髏呢——還是戴著假發的。”

我們倆開懷大笑。特拉德爾含笑望著火爐,用他一貫的寬容口氣說道:“老克裏克爾。”就這樣結束了這場笑話。

“我這裏有一封從那老——壞蛋那裏來的信。”我說道,由於看到特拉德爾本人竟這麼輕易寬恕了他,我就尤為不肯寬恕他從前對特拉德爾的體罰。

“從克裏克爾校長那裏?”特拉德爾叫道,“有這樣的事!”

“在那些被我的名聲和幸運吸引的人中,”我翻看我的信件說道,“在那些突然發現他們一直就很關心我的人中,就有那個克裏克爾。他現在不當校長了,特拉德爾。他退了職,現在是米德塞克斯一個審判官了。”

我本以為特拉德爾聽了會大吃一驚,可他一點也沒有。

“你猜他是怎麼成為米德塞克斯的審判官的?”我說道。

“哦,天哪!”特拉德爾答道,“這問題很難回答。也許他投了誰的票,或借錢給了誰,或買進了什麼人的什麼東西,或要挾什麼人,或為什麼人運動,而這人又認識什麼人,那人便讓當地民政官把這差委了他。”

“不管怎麼說,他得到了這差事了,”我說道,“他在這信裏告訴我,他願意讓我看正在實施中的監獄懲戒的唯一正確的製度,使自新者能真正不再惡變並真正悔過的唯一無可非難的方法——你知道,就是隔離禁閉。你有什麼看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