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別逼孩子了,你看他多難辦啊!縱有千言萬語,也彙不成一句囫圇話。他是啞巴,什麼也說不出來。”張幕幸災樂禍地說。
“好嗎?”王大霖繼續問兒子,他想確認孩子聽懂了他的話,但王錘仍然不停搖著腦袋。
王大霖的背脊全被汗水浸濕了,他不能再拖延下去,必須打出第二張牌。他回頭對畢虎嘀咕了幾句,畢虎點著頭,槍口朝下,退著走了。很快,教授拄著拐棍被畢虎攙扶著走了過來,同時攙扶教授的還有童笙,跟在教授身後的則是教授夫人劉子晨。
王大霖向教授點了點頭,麵露難色地說:“委屈你了,教授,我沒有選擇。”教授拄著拐棍,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他看上去身體異常虛弱,好像不能長久站立一樣。張幕看到教授,眼睛為之一亮,這是他來到香港後第二次見到教授和教授夫人。按照計劃,去教授家取名單時就可以再見到二位老人,誰知道共產黨的介入,把這一切都搞亂了。他望著教授,為自己曾經欺騙教授而羞愧難當。
教授看上去身體狀況似乎不太好,走路顫顫巍巍,還需要兩個人扶著。王大霖對張幕說:“教授這些日子身體欠佳,患了急性肺炎,咽炎也犯了,很嚴重,根本無法正常說話。你可以跟教授交流,但教授無法跟你交流。”張幕遠遠地端詳著教授,大聲問道:“教授,你還好嗎?”教授麵色冷峻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張幕能感覺到教授心中仍然充滿怨氣,他理解教授,也能理解此時的教授夫人,以及童笙心裏的感受。有人發出一聲尖厲的驚叫,是童笙,她看到了王錘。童笙撲過去,蹲下身子抓住王錘的肩膀,急切地問:“王錘,你還好嗎?”王錘張開嘴,露出黑色的舌頭。“怎麼了?”童笙不解地問,“舌頭怎麼變成這個顏色?”王錘眼淚汪汪地望著童笙,默默地搖著頭。“是我的錯,我的錯,”張幕應答著,“是我把他變成了啞巴……”“為什麼?為什麼?”童笙憤怒地盯著張幕,緊接著又倒吸了一口冷氣,她看到王錘胸前綁著的圓盒子。王大霖說:“那是張幕綁在孩子身上的炸彈,他想用炸彈交換教授。”童笙的臉部肌肉強烈抖動著,那是憤怒至極導致的無法遏製的痙攣。她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張幕走去。張幕似乎有些害怕,下意識地向後退著。童笙大聲說道:“你以為是王錘透露你住在哪兒嗎?難道你看任何事物都是一根筋,就沒有想到有其他可能?沒錯,那天在畢打街,我打聽過你的住處,但王錘始終沒有透露一個字。是尋人啟事暴露了你的住處,你個笨蛋,你上麵白紙黑字地寫著聯係人張幕,這不是分明告訴全香港的人你住在哪兒嗎?根本不需要王錘透露什麼,每一個讀報的人都可能看到。你唯一沒有想到的是,王錘是共產黨特遣隊隊長的兒子,所以你才明目張膽寫出自己的名字。這一切完全是你的低級失誤導致的,你怎麼不問青紅皂白就對一個孩子下毒手呢?你還是人不是?”童笙的話讓張幕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他開始反擊,仰麵大笑著,“哈哈,十多年前,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曾經瘋狂地愛著一個智商有問題的男人,這個男人當機立斷拒絕了她,他不想跟一個陷入愛情智商為負數的女人為伍。我覺得這個男人很偉大,很高尚,他的思想境界是那個女人無法理解的,他避免了為這個社會誕生一個更低智商的傻子……”“啪”的一聲,張幕臉上挨了童笙一個響亮的耳光。他瞪大眼睛,盯著童笙,好像不相信這個女人敢對他做出這樣的舉動,他捂著發燙的臉,拔出腰裏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