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兒和沈成業郎有情、妾有意,愛得死去活來。二人對月盟誓,一個非卿不娶,一個非君不嫁。秦員外見沈成業也是個好青年,便對沈成業說:“待君金榜題名時,歸來洞房花燭夜。”
沈成業為了抱得美人歸,從此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日日秉燭夜讀,異常刻苦,終於兩年後中進士。那一年,沈成業十九歲,他在皇榜上找到自己名字時,欣喜若狂,直奔秦員外家。他感覺自己的腳上像生了一對翅膀,異常輕鬆,當他到達秦府門口時,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飛過來的。
秦府大門緊閉,他神采飛揚地叩響秦府大門,門開了,一個麵生的小斯探出頭來,問他找誰。他想這個小斯一定是新來的,不然怎麼會不認識他呢?他好脾氣朝那小斯道:“秦員外和碧珠小姐在家嗎?”
那小斯聽他一問,倒是楞了一會,答道:“那秦員外半年前去廣州經商,半路被土匪劫殺了。”沈成業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急切道:“你說什麼?”“秦員外外出經商半路被土匪劫殺了。”看門小斯有點不耐煩地重複。
“那秦小姐呢?”沈成業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秦員外死後,秦家迅速敗落下來,秦小姐將這秦家老宅賣與我家主人抵債,聽說往江南尋親去了。”
沈成業所有的欣喜化作了烏有,他覺得內心瞬間被掏了個精光,“碧珠兒--”他自言自語道。突地又似發了狂的往家跑,也許,母親知道碧珠兒去了哪裏。
回到那個破敗的小院裏,一派喜氣洋洋,七鄰八舍的人趕過來,不停殷勤地恭賀他的母親生了個好兒子,稱讚他的出人頭地。家裏堆滿了鄰舍送來的禮物,那紅粗棉布包著的雞蛋,幾壇叫不上名字的自釀酒,細麻繩困紮好的糕點,堆滿了破敗的小屋。他看到母親臉上得意的笑容,鄰舍們諂媚的笑臉,阿諛聲夾著鞭炮聲,聲聲炸進他的心裏,把他的心炸的稀巴爛,血水四射。
小妹妹沈秀英端了盆水進房來,她現在已經是個十歲的小姑娘了,家境的貧寒是她過早的理解人世間的心酸,她不似碧珠兒生的那般閉月羞花,也沒有碧珠兒的才情。她是個體貼又溫柔的姑娘,這世間的酸苦絲毫沒有減少她的笑容,特別是她一笑露出兩個圓圓的小酒窩,分外可愛。
沈秀英見自己崇拜的大哥一臉失落,便猜到是怎麼回事。她前些天聽隔壁李嬸和母親聊天,得知碧珠兒姐姐家發生變故。當時她的心情異常難受,她實在不能接受秦伯父那般善良的人,怎會落得如此下場?不是說善有善報嗎?
沈秀英看著哥哥難受的樣,輕輕走過去,放下臉盆,擰了一把熱毛巾,遞給沈成業,道:“哥哥先洗把臉吧!”她見沈成業不做理會,又道:“碧珠兒姐姐說去江南尋親了,她的叔父本家都在那邊,想必是會得到好的照料。”
沈成業一把抓住他妹妹的肩,激動道:“那她臨走前有沒有交代過何時回來?”沈秀英被他這粗暴的舉動嚇住,想了想,輕輕地搖頭。
沈成業沉默了半天,朝他妹妹道:“秀英,你出去吧!晚飯別叫我了!”
晚上,沈老夫人端著晚膳來到他房間,見他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心疼道:“兒啊,你怎麼啦?”
沈成業見是他母親,激動地質問道:“秦家半年前就發生變故,母親為什麼要瞞著我?”沈老夫人自知理虧,她也知道沈成業跟那碧珠兒對月盟誓過,當初她也是讚同的,現見兒子這般,她歎息道:“為娘不能因為秦家的變故讓你這兩年的用功白費啊!”
“那就可以對秦家不管不問?”沈成業怪他母親的冷酷無情,“秦員外過去是怎麼幫我們家的,母親比任何人都清楚。兒子此生非碧珠兒不娶,如今碧珠兒說是去江南尋親,這麼久不見音信,讓兒子寢食難安。”
沈老夫人見兒子這般拗,道:“秦家的事莫說為娘不想幫,就算為娘想幫,也是有心無力啊!”又道:“那碧珠兒也是個好孩子,她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
“母親說的這般輕巧,現如今碧珠兒下落不明,那是兒子未過門的妻啊!您讓兒子如何心安。萬一她有個不測,兒子也無臉麵對她在天上的老父親!”沈成業痛苦不已。
沈老夫人見他這般痛不欲生,心裏自是不好受,又無法勸服他,隻得暗自出門去,留下他一人冷靜冷靜,期望他能想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