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2 / 2)

今天,他又尷尬地麵對肖雅芬的男朋友,而且,對方看上去也是個漂亮人物,雖然看著是樸素的夾克衫休閑褲裝扮,但童震年認得那都是名牌,倒比西裝筆挺的自己更多了幾分淡定。

對方伸出手來,神氣是那麼大方,說著:“童經理吧?我陳春。”他也隻好伸出手去,強笑著說:“幸會幸會。”

肖雅芬接過陳春手裏的披肩,童震年眼光掃過來,刀一樣,她不由地躲避著,僵直了腰嚴正地坐好。他們握個手以後,不曉得誰該招呼誰去客廳坐坐,總不成兩人都杵在床前,肖雅芬又不聲不響,陳春隻好說有事情要先走,肖雅芬連忙堆笑說:“真過意不去,叫你跑一趟。”

童震年跟著也說:“我來看看,看來我是用不著來看的,白跑一趟。”肖雅芬不接他的話茬,反正這麼多年,他這樣說話占著上風她很習慣了。

兩個男人一起出了門,童震年關的門,最後一絲視線和肖雅芬碰了個正著,冷冷地,帶著點責備。肖雅芬代他在心裏說,你不要當著孩子麵和外麵男人勾勾搭搭好不好?

肖雅芬覺得手裏的披肩已經被童震年割碎好幾片了,她心裏一凜,其實,他們的好日子也是這樣被淩遲的,一天一天割下來,碎得紛紛的,一有風來,就吹散了。

童震年第一次用這樣的眼光看她是她有一次烘焦了尿片。現在肖雅芬送人家生小孩總是提了好幾包尿不濕去,潛意識裏像是補償自己似的。江南梅雨天,天是漏水的蓮蓬頭,到處都潮搭搭。孩子的尿片萬國旗一樣飄在曬台上,換不過來時,隻好在煤球爐上支了鐵架子烘。直到今日,肖雅芬還是不明白那天她怎麼會把尿片烘成炭片。

接著有一次用電飯煲燒飯焦了底,肖雅芬拿鏟子鏟,金屬與金屬接觸的聲音,“吱吱”地叫人聽著倒牙。童震年衝進來,一把奪了去,在鍋裏放了點熱水在火上燒了一會兒,焦底就自己起來了。他冷冷地看著她說:“你不要這樣蠻幹好不好?”

這樣的事情一多,童震年不說話的時候多了,他幫肖雅芬做完事情,然後用眼角掃過來,銳利地,帶著點不屑。

他總覺得肖雅芬應該做檢討的,肖雅芬確實是在做檢討,把自己的信心就這樣一寸一寸剪光了,隻有一樣是拿手的,就是編織,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他還是有話說,漸漸地,一個習慣了聽,一個習慣了說,在麻木中,美好的時光就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