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元夕點點頭,漫不經心的樣子,忽然換了個話題,“那個陸賈,你別動他。”
蠱師看著她。
“他是蜀山的。”元夕解釋,“我總得顧點同門之情不是。”
眉目微微一緩,白朔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就這幾天,讓他走。”
元夕不讚成地看著他:“他是我的廚子。”
“反正你也吃不出味道。”蠱師一出口就血光四濺,元夕恨恨地瞪過去,“食物講究色香味,我又不是瞎子,嗅覺也好好的。”
白朔沒再多說,直接攬衣出門。他知道最後元夕一定還是會聽他的。
畢竟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裏都不適合收留一個外人,尤其是一個仙門弟子。
看著男子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元夕慢慢出了口氣,坐進椅裏。
找個機會和陸賈說吧。雖然有點舍不得,不過總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把人家坑了。找個什麼理由讓他趕緊走。
真可惜呢,本來還想從他口裏多聽一點有關蜀山的事。
窩進椅子裏,元夕眯著眼,看門外那些被霞光染得豔紅的梔子花。
那之後已經過了一年。離開雲鼎天窟後,她和白朔走過很多地方,直到半年前她的身體變得十分糟糕,到了不得不停下休息的程度。彼時他們正路經這個水鄉小鎮,於是白朔決定: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沒想到一住就是半年。
輕輕歎口氣,元夕合上眼。
有時她會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在橫塘鎮的日子——尤其在這樣閉著眼的時候。
屋外飛鳥歸巢,風吹樹動。
天窟之事結束後,她著意打聽過諸人的情況。元青這個禍頭子,剛從天窟脫身就四處惹是生非,要打聽他的消息再容易不過;蜀山掌門宣布自己辛苦操持門派多年,眼下到了該頤養天年的時候,預備將位子傳給外出歸來的首徒;陸回雪回了蓬萊,不久後江湖上開始流傳蓬萊少主與嫦紫宮宮主同車而行的曖昧消息。
大家都過得很好。
微微一笑,元夕從椅中起身,走出門去。
暮色四合。
餐桌上,元夕剛剛稍微表達了一下想趕人的意思,陸賈就淺笑著應了下來。
果然是個聰明人。
元夕沒料到意外在後頭。
晚飯後,元夕照常在自己院子裏曬月光,正曬得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院門被敲響了。
這種時候會過來的……隻有白朔吧。
這麼想著,她隨手扯過鬥篷往身上一披,起身開門。
月光照在少女身上,又在地麵投下深深陰影。
一晃一晃,枯瘦的指骨投影像蜘蛛的觸足,不緊不慢地移動。
嗯,在沒人的時候,元夕通常會恢複成骷髏,因為維持人形對現在的骷髏蠱來說是一種負擔。月光很好,月光浴更好,眾所周知月華是妖物們最常見的補品,而衣服會阻礙骷髏蠱對月華的吸收……
所以在這個院子裏經常可以見到一隻裸奔的骷髏蠱。
隻披了一條鬥篷的骷髏蠱慢吞吞地打開門,剛朝門外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門口的人也呆了。
元夕反應極快,一反手就要關門,但對方也非泛泛之輩,一拳直搗骷髏蠱天靈蓋,元夕迫不得已回掌自救。
三招之後,戰場已經轉移到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