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克律索忒彌斯認為她姊姊所熱心嚴肅地說出來的那個計劃是不智、不慎重和無法實現的。
“你憑借什麼呢?”她問道,“你有男子強壯的臂力麼?你不是一個女子麼?你所麵對的不是一些強有力的,地位一天比一天鞏固的敵人麼?那是真的,我們的遭遇很苦,但如果不小心,那還會更悲慘的。固然我們可以獲得榮耀,但我們更可能獲得一種可恥的死。甚至還會求死不得呢。還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讓我求求你,我的姊姊,不要使我們毀滅吧!請抑製你的憤怒!凡你對我所說的我自會小心,並嚴守秘密。”
“你的話使我毫不驚奇,”厄勒克特拉歎息著,“我十分知道你會反對我的計劃。那麼,我隻好沒有人幫忙,一個人來幹了,或者這樣會更好一些!”克律索忒彌斯用雙手擁抱著她哭泣。但她的姊姊仍不回心轉意。“去,”她冷冷地說,“將所聽到的話向母親告密去。”當她的妹妹向她搖頭時,她從後麵叫道:“去,去吧!我不能跟你走一條路。”
她仍然木然不動地坐在台階上,這時有兩個青年向她走來。他們拿著一個小銅甕,後麵跟隨著幾個別的青年人。其中那個儀表最高貴的人望著厄勒克特拉,問她埃癸斯托斯所在的地方。高貴的人自稱是從福喀斯派來的使者。厄勒克特拉跳起來,朝著骨灰壇伸出雙手。“看在眾神的分上,陌生人,我懇求你,”她大聲地說,“如果壇內裝的是他,那請交給我吧!讓我帶著他的骨灰悲悼我們整個不幸的家族!”
“不管她是誰,”年輕人仔細地打量著她說,“把骨灰壇給她吧。她一定不會對死者懷有敵意的。”厄勒克特拉用雙手捧著骨灰壇,緊緊地塞在懷裏說:“嗬,這是我最親愛的人的遺骨!我懷著多麼大的希望把你送走的。唉,我情願自己去死,也不應該把你送往一塊陌生的地方!我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一切都跟著你死掉了!父親死了,我自己死了,你也死了。我們的敵人勝利了!嗬,你帶著我一起進入骨灰壇多好哇!讓我跟你分享死亡吧!”
這時候,站在使者前麵的年輕人再也忍耐不住。他已經無法再裝扮下去了。“這個悲傷的人難道不是厄勒克特拉嗎?”他大聲地說,“誰把你搞成這個樣子的?”——厄勒克特拉奇怪地睜大眼睛,看著他說:“問題在於,我必須在殺害父親的凶手家裏作奴當差。這個壇裏的骨灰葬送了我的全部的解放希望!”
“把這個骨灰壇丟開!”年輕人嗚咽著大喊一聲。他看到厄勒克特拉沒有接受建議,相反卻把骨灰壇更緊地摟在懷裏,又忍不住地說:“骨灰壇內是空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擺樣子的!”厄勒克特拉聽完果然把手中的空壇扔掉,絕望地大喊一聲:“天哪!他的墓在哪裏?”
“根本沒有。”年輕人回答說,“用不著為活人築墓!”——“怎麼,他還活著,他還活著嗎?”——“他就像我似的還活著。我叫俄瑞斯忒斯,是你的弟弟。看我身上的這塊標記,這是父親當年烙在我手臂上的。你現在該相信我了吧?”
他們正在說話,從宮中走出先前給王後送來噩耗的使者。他就是服侍俄瑞斯忒斯的使者,當年奉厄勒克特拉的命令陪送弟弟同往福喀斯的人。“時間緊迫,”他看著俄瑞斯忒斯說,“報仇的時刻來臨了,迅速進攻!現在隻有克呂泰涅斯特拉在宮中,埃癸斯托斯還沒有回來。但如果我們稍一遲疑,我們就得和許多我們力難匹敵的守衛者戰鬥。”俄瑞斯忒斯同意他的話,立即與他的忠實的朋友,福喀斯國王斯特洛菲俄斯的兒子皮拉德斯一起闖進宮殿。他的同伴們跟隨在後麵。厄勒克特拉俯伏在福菠斯·阿波羅的神壇前麵祈禱了一會,然後起來跟隨她的兄弟進宮殿去。
幾分鍾以後,埃癸斯托斯從外麵歸回。他剛進門就打聽那個從福喀斯帶來了俄瑞斯忒斯死訊的人。這時,厄勒克特拉第一個從他麵前走過,他滿懷矜驕地向她問道:“好,說罷!那些使你的希望粉碎了的外鄉人在哪裏呢?”
厄勒克特拉隱蔽著真情,鎮靜地回答他:“他們在裏麵。他們已被帶到他們所尊敬的女主人那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