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似乎比我還怕,抱著我,嘴唇驚疑不定地擦過我的額頭,眼睛,鼻子,和嘴唇。直到感覺到我顫抖的氣息,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我控製不住驚惶的淚水,低聲道:“也許這是夢靨。有人要你分心,要我惶恐。阿尉,你別擔心……不,不會有事的。”
他把我扶起來一些,目光閃爍地看著我。
我挨過去一些,需要他的氣息給我壯膽,斷斷續續地把我那段夢境說了,道:“你看,這不是我經曆的事情,恐怕隻是有人要用一個夢靨來籠罩我,讓那個我惶恐罷了……”
說著這些話,安慰他也安慰我自己。他整個晚上不願意再離開我半步,盔甲上全是血,他也不脫,抱著我,手裏握著我一雙腳。我慢慢地止住顫抖,卻還是怕得厲害,縮在他懷裏不吭聲。
有人來叫門,他不應我也不應。還有人急得要死說是前線告急。他隻是看著我,時不時拿臉頰來蹭我的鼻子,確定我還有氣息。
最終天亮的時候,境密闖了進來。
我按住他,已經慢慢平靜下來,道:“境密。你來得正好。”
便把這件事對她說了,想聽聽她的看法。她立刻斷定,這就是個夢靨,恐怕是有人故意為之。他遠在萬裏之外,又征戰在一直以來都很神秘的九黎之地,被用夢靨攻擊的可能性很大。而我,因已經生過他的血脈,又有他的龍魂和他元神的禁製,和他一脈相連,很大程度上都是會互相感應的。
她有些嚴厲地道:“尊主,這種事情您應該心中有數,而不是貿然歸來。並且,到現在還回不過神來麼?當日您一定要征九黎,現在丟下多少兒郎在前線,片刻便有多少人死去。難道當初他們追隨的,便是你這麼一個昏庸聵亂無法辨事的主上麼!”
我的心微微一顫。
他慢慢地放鬆了一些,道:“是魔靨麼?”
境密抿著唇,不說話。
我用眼神示意她先出去。屋子裏獨剩了我們兩個人,我握著他的手。他望著我,目中的血絲有增無減。我用土靈安撫了一下他的疲憊和緊張。
“你……不用擔心我的。我現在,懂得了你的魔靨之苦。阿尉別怕,我和無憂在這裏,等著你大勝歸來。”
他垂下了眼睛。半晌,他道:“我懂得了。從前你總說寧願做凡人。阿語,現在我懂得了。”
我忍住心酸,道:“你是凡人也好,是天神也罷。我都跟著你。你別怕,我也不怕。魔靨什麼的,沒什麼了不起的。”
片刻後他出了門,我睡在床裏,聽著他在門外輕聲向境密賠罪,然後下了山去。步履堅毅而沉著。
我躺了少頃,拉了衣服來起了身。境密聞聲而入。我道:“準備一下,我要去羌蕃。”
境密驚道:“阿語!”
我站了起來,一邊把衣服穿好,道:“魔靨之術,一直無跡可尋。從上古時期開始,就不知道到底在哪裏流傳。唯有用卜官探之。我要去羌蕃。”
境密道:“尊主他……”
我道:“你不用擔心他。我自會去同他說。你留在境內坐鎮。”
半晌,她道:“好。”
這次我沒打算貿然行事,我要好好同他說。最終他在山下看著人套雷狼,被我追上了。
“阿尉——”
我從半山腰落了下去,掉在他懷裏。他一愣,伸手接住我,倒是笑了笑,好似昨晚的抑鬱,此時才一掃而空。
我笑道:“同你商量一件事。我要去極西之地,拜訪朗多瑪。”
他瞬間變色。
我竭力向他解釋。首先,我的安全問題是可以保障的。我帶著他的禁製和龍魂,有沒有危險他可以感應到。何況有了禁製我就有保命之法。再則,我會帶上項怡等悍將,沿途保證我的安全。然後我會帶著雷狼弟弟前去。這對雙生子是有感應的,哥哥隨他出征,弟弟便跟著我。若是有事,它會馱著我到他身邊去。
好說歹說,說了大半天,他死都不鬆口。旁邊的小兵急得半死。
眼看他要把我押回山上,我急了,終於豆大的淚珠滾了出來。
我眼淚汪汪地道:“阿尉,我不是廢物。”
他敷衍地道:“嗯。回山上去。”
我甩掉他的手,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歇斯底裏地大叫:“你就當我是個廢物!你從來不好好聽我說話!”
他愣住。
我慢慢地退了一步:“我說了這麼多你聽進去哪一句?我討厭你這樣!我長大了,我是做母親的人了!你為什麼不讓我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阿語……”
我抱住頭,哽咽道:“我不要……我不要魔靨。我也不要你這樣。阿尉,我吃不得苦的,你不能叫我吃苦。如果我像你一樣,****夢靨,我會發瘋的。你想要一個瘋子阿語,還是想讓無憂有個瘋子阿娘?”(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