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麵繞了一圈,或者兩圈,反正過了很久很久,蒼離才發現原來自己竟然是無處可去的。
盡管知道那個家裏有那個人在等著自己,可是卻因為自己隱藏了的秘密而變得無法麵對。如果,隻是如果,這個身體不是他的兒子,他還會在意嗎?
現在蒼離隻想找個人聊聊,隨便是什麼樣的人都好。不一定要聊什麼深奧或者特定的話題,隻要是有人說話就好。他忽然覺得非常寂寞。有時候寂寞彷佛比死更難忍受,否則這世上又怎會有那麼多人為了寂寞而死?
他平生厭惡的就是寂寞,但他卻偏偏時常與寂寞為伍。
人生本就充滿了矛盾,任何人都無可奈何。
這世上還有什麼能比酒更容易打發寂寞?
於是,蒼離又繞回了地獄酒吧。
發生了那樣的事,還以為客人都會走光,蒼離已經做好了沒人的準備,沒人的話就隻有自己調酒喝了,想必一年多沒練過的手藝也不會怎麼退步。如果真的退步,自己的調酒老師吉吉一定會哭死。
沒想到推開地獄酒吧的門,竟然看見不少人遺留了下來,當然走了的是大多數。
蒼離空洞的笑了笑,走到自己的老位子,坐下。看來膽子大的人的確不少。
“君老板你沒事吧?”看見之前一幕的熟客大聲問道,酒吧裏的人都豎直了耳朵聽蒼離的答案。這個少年不愛笑、也不愛說話,清清冷冷的,像是拒人於千裏之外。冷酷的讓人心驚,卻也讓人感到舒服,似一盞水,溫涼平和清澈,沒有異香異氣,卻最能解渴,心靈的饑渴。所以今晚看見他受傷擔心的人還真不少。
“沒事。小傷。”蒼離舉了舉包紮過的手。在這裏他一直是用君蒼離這個名字,算是紀念曾經的君,所以熟客都叫他君老板。“今晚酒我請客,盡管喝吧。”
“哇!君老板請客可是難得,今晚算是留對了。”
看著所有人歡呼雀躍,蒼離笑了。一個人笑的時候,連眼神都溫柔了起來,蒼離就是這樣,因為他實在是個不常笑的人,所以他的笑特別珍貴,特別動人。
仿佛刻入了心裏,即使過了很久很久,卻始終沒人能忘了那一抹溫柔得仿佛能泛出水光的美麗笑容,一種讓人變得更加美麗動人的甜美笑容。
身邊有人坐下來,是杜隸。
“我看見你出門,就跟來了。”不等蒼離開口他就連忙解釋。突然覺得蒼離一旦褪去了笑容,那陰鬱的惡魔就立刻找上他似的。
“真的要追我啊?不覺得很愚蠢嗎?”
杜隸笑笑,“因為我忽然發覺,一個人的一生中,多多少少總應該做幾件愚蠢的事,何況……”他的笑容帶著深意。“有些事做得究竟是愚蠢?還是明智?常常是誰都沒法子判斷的。還能為愛瘋狂一回,總是好的,說明心還沒完全死掉。”
蒼離看了看他,沒有說話,喝完了手裏的酒,卻已辨不出酒的滋味是甘?是苦?
“那群人不會再來了。”看蒼離不說話隻是一杯杯猛灌酒,杜隸又說。
依舊沒有回應。
“我家老頭子說話還算有分量,以後這裏沒人敢來找麻煩。有流言說你酒吧裏有絕世美人,我猜他們說的就是你,衝著有人這麼說,那些混混才會來一探究竟。有漂亮妹妹的地方,這群小流氓是絕對不會錯過。再加上你這裏生意出了名的好,訂位都訂不到,肯定掙錢多,他們就想蹭點便宜。不過這下不用費心了,保管以後都沒事。
聽說以聞人的名字開了間酒吧我就好奇了,朋友說起來我還覺得是個奇跡,聞人那家夥根本就是個有著禁欲主義的修道士,他都會管理酒吧牛就會爬樹了……沒想到竟然是你這麼個小家夥的地盤。”杜隸也不管蒼離聽不聽,一股腦的說著。卻沒說自己為了這件事不得不向家裏的老頭子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