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從出租車上到床上(1 / 3)

女孩小小的帶一個紫色玻璃珠子的耳環,在張皓天眼前晃動。抱她的時候,她說耳朵被拉得有點痛。張皓天說,我就要讓你痛。話是這樣說,可他還是幫她把鉤在耳垂上的細小耳環很小心地摘下來。

張皓天把手放進她的領口,碰到她的乳時,聽到她尖銳的叫聲。他有些猶豫,不知她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他們在濺有細小瓷器碎片的血紅色沙發上做愛,剛剛碎掉的那盞燈,碎片飛得到處都是。她的背被劃傷了,但她全然不知,滿心滿肺的,隻覺得快樂。等張皓天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他把她的身體反過來,看她的背,隻見背上有兩道很深的傷痕。女孩問:

“為什麼停下來?”

“你受傷了。”

“我不是處女。”

“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你的後背被劃傷了,得趕緊給你塗點藥,不然會感染的。”

女孩卻緊緊地抱住他說:“不要,不要!”

張皓天隻好繼續抱著她,撫弄她裸露的乳,心裏酸酸的。脫掉她的衣服才知道她是那樣小,看她開著天藍色的出租車,還以為她是大人呢,脫掉衣服才發現她整個就是小孩一個。

“你多大了?”他貼近她的耳朵問。

“19歲。”女孩說,“又怎麼啦?你怎麼又停下來了?真沒見過像你這麼神經質的男人。”

“你的後背破了,我得給你上藥。”

女孩別別扭扭地把後背轉向他:“上吧上吧,你可以在上麵塗滿紅藥水,高興了吧?”說著,她竟然沒心沒肺笑起來。

他按住她,叫她不要亂動,她就乖乖地弓著身子,像隻楚楚可憐的貓。他給“楚楚可憐的貓”上藥,燈光迷蒙,他將冰涼的藥水塗在她身上,問她疼不疼,她說沒感覺。這一刻,屋子裏的氣氛相當溫馨,兩人都被這種溫馨的感覺震撼了似的,不言不語,沒了聲音。

電話鈴就在那一刻響起,打破了寂靜。

他提起電話,裏麵冒出的聲音令他發愣。“你到家了?”沒等他反應過來對方是誰,電話裏那個女人繼續說,“我不放心你,所以打個電話過來。你在幹什麼呢?我是大魚呀。”

“我……”他按住一旁格格笑的女孩,“沒幹什麼,我正準備洗頭呢。”

“光洗頭不洗澡啊?”

“哦,不是,也洗頭也洗澡。”

“那好,你洗吧,晚安。”說完,她就迅速收了線,把電話一端的張皓天晾在那兒,思緒有點短路,一時間大腦裏麵一片空白。

女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鑽進被窩裏去了。她熟門熟路地自己進了臥室,就好像以前她常來這裏似的。張皓天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無恥,跟一個認識隻有半小時的陌生女孩幹這事,是他以前從沒有過的經曆。女孩倒很大方,並且親親熱熱的,一點兒也不認生。她說:“電話打完了沒有呀,你倒是快點兒呀。”

他丟掉電話,進了房間。他掀開被子,看到她一絲不掛地躺在裏麵,皮膚很白。她衝他微笑,笑得很甜。

“你是誰?”

“我是開天藍出租車的女孩。”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女孩笑道:“我住在這裏,這是我的家。”

張皓天鑽進被子,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問女孩:“還沒問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藍小月——藍天的藍,月亮的月。”說著,她便鑽進張皓天懷裏,兩人纏綿起來。

錄音室的飄渺聲音

淩晨時分,張皓天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身旁已經空了,那個叫“藍小月”的女孩走得無影無蹤。他趴到窗台上去看,她的天藍色出租車已經不見了。他又回到床上,睡意全無,腦子裏的兩個女人輪流出現,大魚開車時的專注神情,藍小月開車時的心不在焉,都在他眼前晃。

他不想起床,盡管睡不著,可他也還是想在床上賴著,因為他沒地方可去,一大早,別人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他卻隻能在床上躺著,因為他的朋友全都在睡覺,這個鍾點沒人會打電話給他。早晨對他們這幫人來說相當於午夜,睡得正香呢。可是這個早晨,電話鈴卻響了,電話是汪丁丁打來的,他說諸葛小晴下午要進棚錄音,需要幾個人去給她當“背景聲音”,汪丁丁說:“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你。”

張皓天說:“是啊,我這人天生就是打雜的命。”

“你今天這是怎麼啦,怪腔怪調的?是沒睡醒呢還是昨晚上喝醉了到現在還沒好?”

“我沒醉,我很好。”

“那下午來不來?”

“那還用說?”

汪丁丁連“bye”都沒說,就收了線。一想到下午有事幹了,張皓天的情緒又好起來。他吹著口哨穿衣起床,在床頭桌上拾到一對細細的鏈式耳環,耳環下麵墜著小小的紫色玻璃珠子,就像它的主人一樣,精巧而又廉價。

隨手打開調頻台,裏麵傳出令人愉快的跳舞音樂,他隨著那些華麗的音符在房間裏跳起舞來,他的手、腳和臀特別靈活,有人說如果當初他沒學話劇,而是直接學了舞蹈,他現在說不定早就成了這方麵的“精”。所謂搞藝術就是要在某一方麵搞成“精”,而張皓天撲騰到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還沒成“精”。

張皓天到衛生間衝澡的時候,隨手抓起藍小月的小珠子耳環,想要把它們扔進馬桶。他想,他們可能再也不會見麵了。他把那東西攥在手心裏好一會兒,還是沒舍得扔。

下午,張皓天早早來到約定地點,他們說好在大門口集合,幾個人一起進去。他站在那裏,看街上來來往往的車,其中有許多輛是出租車,隻是出租車大多是暗紅色,沒有一輛天藍的。

“希梵。希梵。”

他無意間念了一句從小到大一直跟著他的咒語,有時候,這句咒語很靈。這是小時候他在媽媽的縫紉店裏聽到的聲音,不知來自何處,隻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躺在隔斷裏麵的小床上,偶爾會聽到這種聲音。

“希梵。希梵。”

他再次念這句咒語的時候,奇跡出現了,一輛天藍色的出租車從他眼前飄然而過,真是太神奇了。日光下人影漸漸近了,喧鬧的聲音由小至大,就像有人推動聲音的滑鈕,把沉浸在幻境中的張皓天驚醒。汪丁丁和諸葛小晴結伴而來,還有幾個麵孔比較陌生的朋友,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很大,好像有什麼開心的事,不說出來就不痛快似的。

汪丁丁和諸葛小晴兩個人的關係看起來十分親密,兩人手拉著手,不停說笑,他倆年紀相差11歲,被圈中好友戲稱為“王菲與謝霆鋒”。

他們走進錄音棚,亂哄哄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諸葛小晴戴上耳麥開始唱歌,聲音飄渺,眾人皆驚,以為天人。張皓天他們所要做的工作很簡單,就隻是配唱,一遍遍地發出“啊”的聲音。但他們發的聲音不夠整齊,編導一遍遍讓他們重來。

啊——

啊——

啊——

這真是一個可笑的工作,張皓天一來到現場就後悔了。他的注意力一陣陣不集中,常常是在別人已經閉嘴的時候,他仍發出聲音:“啊——”,他的聲音就像一尾浮出水麵的魚,跟所有人的聲音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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