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士:好吧,我們動身吧。我們到康科德去,怎麼樣?如果水位不高,我們可以在那兒好好玩一玩。
為什麼構成這個世界的,偏偏是我們看到的這些東西?為什麼做人類鄰居的,恰恰是這些禽獸?仿佛天地之間的空隙,隻有一隻老鼠可以填充。我想皮爾貝之流將動物用得棒極了,因為在他們的筆下,一切禽獸都變成了馱獸,背負著人類的一些思想。
在我家出沒的老鼠並不是平常的那種,據說那種老鼠是從國外引進的,而光顧我家的老鼠卻是土生的野鼠(musleucopus),村子裏見不著。我送了一隻給一位著名的博物學家,他對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我造房時,就有一隻這種老鼠來到我的屋下給自己築巢。我的第二層樓板還沒鋪好,刨花還沒掃掉,它就會跑到我的腳下,把麵包屑吃完,每到午飯時間,它就會出來。這隻老鼠或許以前從未見過人,時間不長,它就跟我熟悉起來,它會跑到我的鞋上,躥到我的衣服上。它可以三下兩下,輕而易舉地爬到屋的兩側,像一隻小鬆鼠,就連那個動作,也跟鬆鼠的一模一樣。後來有一天,我把胳膊肘撐在凳子上,它躥上了我的衣服,沿著我的袖子,圍著我盛飯用的紙,繞來繞去。我一會兒把紙縮回來,一會兒又把紙伸到它麵前,跟它玩起了捉迷藏遊戲。最後,我用拇指和食指夾起一塊奶酪,於是老鼠跑過來,坐在我的手心,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吃完之後,它像一隻蒼姆,擦擦臉,添添爪子,然後揚長而去。
很快,一隻東菲比霸鶇來到我屋中築巢,一隻知更鳥來到我屋邊的鬆樹上棲居,尋求庇護。到了6月,就連十分怕羞的鶴鴣(Tetraoumhellus),也帶著它的幼雛,飛過我的窗口,從屋後的森林飛到屋前,像隻老母雞一樣,咯咯咯地叫著它們,她的所作所為證明,她真是林中的母雞。隻要你一走近,母親就會發出一個信號,於是幼雛們一哄而散,仿佛給一陣旋風刮跑了,它們真像那枯枝敗《,許多遊客一腳踩在雛鳥當中,就聽老鳥呼地一聲飛出,發出焦急的呼喚,那聲音像貓叫似的,隻見它拍動著雙翼,吸引著他的注意力,此君沒有意識到,周圍竟是一群小鳥。有時候,母鳥會在你麵前打滾、旋轉,弄得羽毛一片蓬亂,使你一時看不出這是什麼動物。小鳥們則靜靜地平蹲在那兒,通常把頭埋在一片《子下,隻聽母鳥從遠處發出的呼叫,就是你走近了,它們也不會跑,從而使你看不出它們。你甚至會踩到它們,眼睛還盯著看了一會兒,可就是沒有發現踩的是什麼。有一次,我張開手掌,將它們放到手上,於是它們靜靜地蹲坐在那兒,既不害怕,也不顫抖,因為它們隻聽自己的母親和本能。這種本能真完美,有一次,我把這些小鳥又放到了樹《上,其中有一隻不小心歪倒了,10分鍾後,你會發現,這隻小鳥的姿勢和別的小鳥的一模一樣。它們不像別的小鳥,羽翼未豐,而是發育良好,甚至比小雞還要早熟。它們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那表情既成熟,又天真,令人難忘,似乎所有的智慧都反映在這雙眼睛上。它們也稱比得佩(Bidpai):指用梵文創作動物寓言的作家。
體現的不僅僅是嬰兒期的純潔,而且還有經驗淨化過的智慧。這種眼神不是鳥兒生來就有的,而是和它所反映的天空同樣久遠。森林中還沒有產生過這樣的瑰寶。遊客也很少看到這井水般清澈的眼睛。到了這種時候,無知或魯莽的獵手常常射殺它們的母親,從而使這些無辜的幼雛成為某個覓食的野獸或鳥兒的犧牲品,要不它們就會和枯枝敗《漸漸混在一起,彼此不分。據說一隻老母雞孵下一窩雞雛後,隻要稍有驚動,這些雞雛就會四散奔逃,就此失蹤,因為它們再也聽不到母親呼喚它們的聲音。這些鳥兒就是我的母雞和雞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