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湖水一樣,瓦爾登湖上的冰近看泛出綠色,遠看則顯藍色,十分美麗,相比之下,河裏結的是白冰,而四分之一英裏之外的其他湖泊則是淡綠色的冰,它們之間的區別,你可以一目了然。有時候,運冰人的雪橇會掉下一塊冰,滑到村中的街道上,躺了一個星期,像顆綠寶石一樣,吸引過往行人的注意。我注意到,瓦爾登湖有一部分水是綠的,可是一旦凍結起來,就會變成藍色,可是我觀察的視角並沒變化啊。因此,到了冬天,此湖周圍的許多窪地,有時會充滿淡綠色的水,跟它自身一樣,但是到了第二天,湖水就會凍成藍色。也許湖水與冰塊的顏色是由裏麵的光線和空氣引起的,最透明的也就是最藍的,冰是沉思的一個有趣主題。他們告訴我,弗萊什湖的冰庫裏有一些冰,巳經5年了,但仍一如往昔。為什麼一桶水很快就會發臭,而凍起來之後就會永遠新鮮呢?人們常說,這就是情感與理智的區別。
就這樣,一連16天,我從窗口看到100個人忙忙碌碌,像農夫一樣,他們牽著牛馬,帶著各種農具,這樣一幅畫,我曾在年曆的第一頁上見過,每當我探頭向外看,就會想起雲雀和收割者的寓言,或播種者的故事,等等;現在他們全都走了,或許再過30天,我就可以從同樣的窗口,觀看那海綠色的清純湖水,湖水折射出雲朵和樹木,靜靜地散發出霧氣,絲毫也看不出有人在上站過的痕跡。或許我又可以聽到一隻孤獨的潛水鳥潛人水底,整理羽毛,放聲大笑,或看到一位孤獨的漁夫,乘著一《扁舟,像一片浮《,身影映在水波之中,而就在前不久,100個人還在這兒忙活過。
由此看來,無論是在查爾斯頓、新奧爾良,還是在馬德拉斯、孟買和加爾各答,那些汗流浹背的人喝的都是我這兒的井水。清晨,我將我的智力沐浴在《福者之歌》這部博大精深的宇宙哲學中,自從這部著作人世以來,神仙的歲月不知消逝了多少。相比之下,我們這個現代世界及其文學顯然不足掛齒;我還懷疑這種哲學是否指的是一種先前的生存狀態,它的崇高特性怎麼離我們的觀念這麼遙遠。我放下書,來到井邊汲水,但是,瞧!我碰到了婆羅門教的仆人,梵天、毗瑟拿和因陀羅的僧侶,他們坐在恒河上,他的廟中,閱讀《吠陀經》,或帶著麵包屑和水缽,坐在樹底。我碰到他的仆人在給其主人汲水,我們的桶仿佛在同一口井中碰到了一起。瓦爾登湖的純水和恒河的聖水融到了一起,和風飄拂,吹得井水飄過傳說中的亞特蘭蒂斯島和赫斯珀裏得斯島,跟迦太基航海家漢諾一樣環航,飄過得那第島、蒂多爾島和波斯灣人口,和印度洋的熱帶大風彙成一道,最終登陸在亞曆山大也隻是聽到過名字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