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總會出現一種叫做天才的人,似乎什麼都不用做,普通人苦苦追尋的東西就輕鬆到手。藤真想必也是其中之一,因為我實在不明白,他究竟怎麼做到一邊在籃球隊裏當老大,一邊在成績榜上做魁首。也許同時當一個超級球員和優秀學生並不算太難,但是藤真分明就是籃球隊裏百事都需過問的代理教練,學生會裏也是默認的下任會長,想必三年級的時候就會轉正。自身在不同的方麵都做到出類拔萃也許是天才的特質,但是稱得上日理萬機還能繼續優秀的,我認識的也就是藤真一人而已。
藤真剛剛當上隊長的時候,壓力應該是很大,雖然吉野教練多次說不要太在意冬季選拔賽,明年夏天才是發光的機會。但是藤真分明就是把冬季選拔賽當成了證明他能力的第一次測試,我看到的是他研究每一支球隊每一種戰術,甚至連公認的弱旅學校也毫不放鬆。於是我們在冬季很漂亮地打進了全國大賽,雖然之前敗給海南,全國大賽也沒走多遠。
藤真所重視的這第一仗總算成功了大半吧!也不枉費他晚上一個人練習球技以至於勞累過度腳抽筋的辛苦了。
那天昏黃的燈光其實很美,籃球館裏空空蕩蕩的,一點點聲音都被放大。我抱著手臂站在門口,看著藤真姿勢優美地投出一個個三分球。然後他感到身後有人,回頭看見我,於是微笑。
如果那一刻可以無限延長在時光的回廊裏變成久遠的雕塑。
我看得出藤真早已體力告罄,隻是他還是站得那麼筆直,笑得那麼溫和淡然。雖然下一秒,他忽然很平淡地說了一句:“我腳抽筋了。”臉色甚至沒有半點改變,就像在說“我回家了”一樣。
看不下去他狠心地□□自己已經受傷的腳踝,這個人對誰都好就是對自己不好!我彎下腰握住他的腳,輕輕揉捏。他的腳腕很纖細曲線流暢,鞋子的尺碼也不大,握在我寬大的手掌裏精致得像藝術品。我臉上有些發熱,於是開始故意嘲笑藤真居然會不小心弄傷自己。聽到他略帶不爽的回答,我知道藤真的腳腕其實疼得厲害。
抬眼的時候看見他麵無表情地向上看,唇線抿得很緊。藤真總是這樣,疼痛的時候什麼都不說,難過失望的時候反而會微笑。
這樣不好,藤真,你要對自己好一點。
如果你不肯對自己好,那麼,就讓我盡力地對你好一點。
如果藤真必須用完美的硬殼來應付所有的傷痛與打擊,那麼至少我必須用柔軟的一麵對著他,等待某一個時刻他不小心沒站穩時,撞上的不至是堅硬的冰冷。
藤真一個人住,似乎和家庭的關係不太親密,我記得他簡單地說過,生母早逝,現在住在本家的是繼母和妹妹。我在他的住處過夜一次,那天是忽然下雨,很多人都沒有帶傘,而我在姐姐的提點下幸免於難,但是藤真,他就不像是個會去看天氣預報的人,而且,應該也不會有人提醒他注意這些瑣事。
他站在更衣室的窗戶旁邊,硬生生等待淋濕的衣服被體溫蒸幹,這是一種很容易感冒的做法。而我碰到他的額頭的時候,幾乎以為他已經在發燒了。後來我才知道,藤真天生比別人體溫高一點。他笑著告訴我說,冬天的時候,不需要戴手套也不會凍到手指哦!我默默地看著他,然後想著這個冬天一定要送他一雙手套,盡管他可能永遠不會去用。
提前結束部活,我死皮賴臉地要跟著藤真去他的公寓,美其名說是要送他回去。藤真無奈地讓我撐著傘,在發現我將所有的空間都擋在他頭上的時候,藤真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奇異,隨即垂下眼,但是一路上他什麼都沒有說。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藤真的房間,很冷酷的布置,完全看不出私人色彩。但是書房就顯得自由散漫,我想也許是因為藤真的確是個看似燦爛實則冷硬的家夥。許多人都習慣將臥室布置成最舒服的樣子,但是藤真不,他自虐地不讓自己好過。
但是浴室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我意外地發現了各種牌子種類的香精油和沐浴露,好吧,除了沒有化妝品,簡直就是女生專用。我想起來有好幾次我都在藤真身上聞到極淡的香味,不禁臉紅。我猜他的愛好中絕對有一個是泡澡!這個冷不丁冒出的想法讓我即使浸在浴缸裏老半天也降不下臉上燥熱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