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1 / 3)

段蕪往年受的訓練便是常人無法想像的艱難,到底這般追捕對他一點也構不成脅迫,雖腳程不及成人,但贏在身材嬌小這點就讓他拐了幾個彎後甩掉了女人。

粗喘著氣望了望四周,與方才別無他二的景象,倒是遠處高聳入雲的龐然柱體讓他心頭一沉──原本就從孩子的記憶知曉自己還魂到這古怪的地方,但真實看見那在自己那兒決計無法完成的樓房,段蕪盯了會兒,平靜的臉上隱約能看出嘲諷的意味。

‘那裏的人一定都非常好,他們不會像那些壞人常常弄死哥哥姊姊。’記憶中孩子總如此想著,隻因為曾有個被相中去那處當仆人的放假回來都會大肆宣揚自己過得多好多幸福,所以那處在很多孩子心裏都成了夢中的天堂,甚至還有不少人偷偷逃出卻被抓回打斷腳,但,孩子始終沒這個膽。

果真單純。段蕪輕笑了聲。

要是真過得好何需回這地方?直接找個人家嫁掉不就罷了,要是能出這處不用想也知該將自己的出身撇得一幹二淨,還遑論回來讓更多人認識自己?想必也隻有在這裏才能找到高人一等的驕傲,於是,也隻是更加可笑。

要離開可不容易,妓區出身者是合眾政府(段蕪完全不懂政府這詞)所訂定最下等的公民,為了防止高貴的血統被汙染,外頭除了有軍隊駐守外,裏頭的人們各個都有如蟹般,不知何謂協力,隻明白有難時踩著對方向上爬──這種地方,除非被外頭的人看上帶出,幾乎不可能獨自逃離。

繼續待著不用多久肯定就會被抓回,雖然這裏的人們不存在多管閑事的心態,但一個體弱疲憊的孩子和被□□掏空身子的女人,不用比較也知優劣。

即使無奈,段蕪的確無法否認這具身子異常疲累。

拉開衣衫望進瘦弱的胸膛,骨瘦嶙峋,皮膚說不上粗糙,但也和細滑構不上邊,大抵隻有白能拿出見人,隻不過這種白又非他以前那具身子的豐潤瑩白,是死白、病態的蒼白。

毫無色相,就算專愛褻玩孩童的人大概也不會看上,即使願意犧牲色相勾引個軍人藉機離開,但前提是他確實要有色相可言。

不過不用試也明白外頭那些軍人什麼都缺就是不會缺男男女女主動送上門,打著這種主意的人可不會少,那些軍人也不是傻子,嚐過一次甜頭,即使是本性善良些的,頭次或許還會不忍或是怒其不爭,但到後頭,看這些人不知羞恥的湧上,存的,也隻有鄙夷。

皺皺眉,段蕪已經很久沒處過這種地位,彷佛一切都回到了他還是那個下人所生的六子那時──沒有實權,卻空有一副肖似父親胞妹的臉蛋,懦弱得不到關愛,他人隻會以為你可欺可辱,變本加厲不會消停,人惡隻能比他們更惡,六爺的身分即使虛設,總歸還是教主的孩子,他做了什麼別人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然而現在卻連可憑藉的血統都淪為低賤。

暫且偷閑躍在淵,為爬到教主之位他布了十多年的局,裝為紙虎,不知擺弄了多少死棋活棋,如今要成為位上之人又得費多少心力段蕪不想去想,但安於現狀,抑或不得妥協現狀,他卻不可能做到。

□□,自古美人多變,一旦嚐過權力的滋味誰也不能抗拒她的魅力。

即使前生拱手讓出權力卻也是不得已之舉──看似甜美的果子卻正散著腐爛前的氛香,淵殿教實則強弩之末,多待些時日總會果爛落枝,無論願不願,還不如在那之前先毀了它,雖然荒誕可笑,但留後路給影衛忠仆實也為他心中一個念想。

所以甘願被擒,隻為讓盟主與他收得漁翁之利。借皇軍之手除去反者,從此武林獨派坐大,從此淵殿教中無人可使喚影衛。

帶著淵殿陪葬,段蕪死得也快活,不料死後竟是一切從頭來過。

如此思忖,等著被擒實在不符合他的性格,隨手撿了塊較大的碎玻璃,邊想著邊移步至西方,既然白得了一世,又怎能不順著心意?傾權天下。微微一笑,是不?聽著多美妙。

“終於抓到你了!你這欠操的賤貨!”走沒多久就被後頭一雙手緊緊抱住,同時響起的還有女人尖銳的高音。

“拜托母親!求您不要讓我接客!”段蕪扭著身子在女人懷中掙紮,不停哀求著,但除了指甲刮傷皮膚留下深深的血痕,他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母親……”哭聲漸漸傳出,被拖著走的男孩可憐的臉龐引起不了任何人同情,自然,也沒人注意到男孩手中的碎玻璃慢慢隱入女人手腕裏,血液隨著手腕慢慢染濕男孩胸前的衣衫,等到女人注意到異常的疼痛,一切已經無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