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或許有人說,夏娃是到後來才被創造的。就算是這樣,我們的作者從此又得到什麼益處呢?經文更能直接地與他相反,說明上帝在這個賜予中,是把世界給予全體的人類,而不是給予亞當個人。原文中“他們”這個字樣當然包括人類,因為肯定無疑的是“他們”不指亞當一人。在第二十六節的記敘中,上帝宣布了他要給予這個統治權的意願,顯然他的意思是指,他想造出一種應該對地球上的不同種生物享有統治權的生物。原文是這樣:“上帝說,讓我們摹擬我們的形象和外貌來造人吧,讓他們對魚……享有統治權。”那麼,享有統治權的是“他們”了,是誰呢?正是那些形象如上帝的,上帝正要創造的人的族群中的一切個人;因為如果“他們”這個字樣單指亞當,而不包括其餘同他一切在世上的人們,那就與《聖經》和一切理性都相違反了。而且,如果這節中前一部分的“人”與後一部分的“他們”,不是指相同的東西,怎麼說得通呢?我們隻有把那裏的“人”像通常一樣理解為人類,而把“他們”解釋為人類中的一切個人;正是在這段原文中,我們就能找出一個理由來,因為上帝“摹擬他自己的形象和外貌”,創造他(人類),使他成為一種有智力的生物,所以有行使統治權的能力。無論上帝的形象表現在什麼地方,智力的稟賦當然是它的一部分,並屬於全人類所有,所以才使人類有能力享有對低級動物的統治權;所以大衛在上引的《詩篇》第八篇中說:“而把他造成比天使低一點,而使他有支配之權。”大衛王在這兒所講的決不是亞當個人,當然他講的是人。人的子孫。人的族類。
對亞當所說的賜予,乃是對亞當和全人類的賜予,從我們的作者所引用的《詩篇》的證據中,也看得很清楚。“《詩篇》作者說,‘上帝把地上的世界給予人類的子孫’,這話表明這個權利是由父親的身份而來的”:這是上麵所引用的序言中羅伯特爵士的話;他在這裏作出了一種奇怪的推論……即上帝把地上的世界給予人類的子孫,所以,這權利是以父親的身份而來的。可惜的是,希伯來文的得當用法,在表示人類的時候,用的是人類的子孫,而不是人類的父親,我們的作者把這些權利歸屬於父親的身份,確有可能從字音上受到支持;但是因為上帝把地上的世界給予人類的子孫,就作出結果,是父親的身份取得這個世界的權利,這是我們的作者的一種特有的論證方法,一個讀者必須要先有高度的聰明,從他所用的字的聲音和意義的反麵去理解,才能夠弄清這一點。但是它的意義卻是更加深遠,而且距離我們作者的目的更加遙遠了。因為他在序言中所寫的隻是為了要說明亞當是君主這一論點,他的結論是這樣:上帝把地上的世界給予人類的子孫,因此,亞當是世界的君主。我敢說沒有任何人能作出比這個更加滑稽的。荒唐絕頂到了無可原諒地步的結果,除非能夠證明人類的兒女所指的恰恰就是那個沒有父親的亞當。但是不管我們的作者怎樣說明,《聖經》是不會作這種無稽之談的。
為了維持亞當的這個所有權和個人統治權,我們的作者設法在下一頁裏推翻了那在另一類似的地方(《創世記》第九章第一、二、三節)賜予給亞當和他的兒子們的共同體,他是從兩方麵來達到這種目的。
第一,在直接違背《聖經》明文的情況下,羅伯特爵士想說服我們,使我們相信,這裏授予亞當的東西,並不是同樣地也授予了他的兒子們;他的原話是這樣:“至於這個塞爾登先生想要賜給他們的亞當和他的兒子們之間的共同體,(《創世記》第九章第二節),在《聖經》的原文上沒有根據。”如果這不可能作別種理解的簡單明確的聖經文字還不能使我們這位自詡完全以《聖經》作為根據的人滿足,我們的作者到底想要什麼樣的依據,真是難以想象。原文說:“上帝祝福挪亞和他的兒子們,並對他們說,”照我們的作者的意思,本應該是“對他說,”“因為”我們的作者說,“縱然在祝福時兒子們和亞當一道被提及,但是最好解釋為含有從屬的意思,或解釋為繼承的祝福。”對我們的作者說來,最適合他的目的的解釋,才是最好的解釋;但在別人看來,最與原文句子的淺顯結構相一致,而又來源於這個地方的明確意義的解釋才是最好的解釋;因此,把上帝在他的賜予中自己沒有說出這種意思或提到任何這一類限製的話,解釋為含有從屬的意思或繼承的祝福,是不能算做最好的解釋的。但是,為什麼最好作這樣的解釋,我們的作者還有別的理由。他用以下的話說道,“這個祝福的確可以實現,如果兒子們在他們的父親之後,享有一種個人統治權的話,”也就是說,一種明文給予現在的共同權利的賜予……因為原文說,“把它們都交付你們的手裏,”……最好解釋為包含有從屬的意思或繼承的意思,因為在從屬或繼承的情況下可以享有這種權利,這無異說,個人對現在占有的任何東西,最好都理解為對繼占權的賜予;因為一個人也許可以活著在將來享有它。倘若這種賜予真的是許給一個父親和他的兒子們,而父親是那樣的仁慈,肯讓兒子們立刻和他共同享有它,那麼,在這件事情上的確可以說兩種情況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如果認為把明文賜予的共同享有的占有權最好理解為將來可以繼占的話,那是絕對不正確的。他的一切推理的結論等於說,上帝沒有把世界給予挪亞的兒子們,讓他們和他們的父親同樣地享有,因為他們在父親之下或身後有可能享有它……好一個與《聖經》原文相反的漂亮結論啊!但是,盡管是上帝自己說過的話,當他說他自己要做的事情同羅伯特爵士的假說不相符合時,連上帝也一定是不能相信的。
很顯然,無論我們的作者怎樣把他們排除在外,這段祝福中羅伯特爵士想要解釋為繼承的那部分必須認為是許給兒子們,而絕不可能許給挪亞的。上帝在這次祝福時說;“你們要生育眾多,布滿大地”這一段祝福詞,從上下文可以看出,與亞當本人絕無關係,因為我們從來沒有讀到過他在洪水之後生過孩子,而在下一章計算他的後裔時,也沒有提及,於是,這種繼承的祝福就必須在三百五十年以後才能發生,為要挽救我們作者幻想中的君主製,世界上人類的繁衍也就不得不推遲三百五十年;因為這部分的祝福詞也不能夠解釋為含有從屬的意思,除非我們的作者認為,亞當的兒子們非要得到他們的父親的許可,才可以和他們的妻子同居。但是,在這一點上,我們的作者的觀點在他的一切論著中都是始終如一的,他所關心的隻是世界上應有君主,對於人民,他卻不大在意。他的這種統治辦法,決不會是使世界人類繁衍的辦法,因為,絕對君主製心意是怎樣有助於實現萬能上帝的這個重大和首要的祝福:“你們要生育眾多,布滿大地”……其中也包含藝術。科學和生活設施等方麵的改進……從現在有幸受治於土耳其政府之下的廣大富裕的國家的情況,就可以看得出來。如果讀者把現在那些地方的人口統計與古代的曆史比較一下,就可以看出,現在那裏的人口不及古代的三分之一,在許多地方……即使不是大部分地方……不到三十分之一,也許我還能說,甚至不到百分之一。但是這點我很快還要再談。
這個祝願或賜予的其它部分,更為明顯,他們必須理解為屬於挪亞的兒子們……不但沒有從屬或繼承的意思……而且在程度上是和與亞當自己同樣廣泛和平等的。上帝說,“我使一切的獸類都驚恐和畏懼你們……”除了我們的作者之外,還有沒有人說,沒有得到亞當的許可或等到他死後,獸類隻畏懼亞當一個人而不畏懼他的子孫呢?接著又說,“我把它們都交付你們的手裏”,這句話是不是要像我們的作者所說的那樣,被解釋為,如果你們的父親高興,或者被理解為,要等到以後才把它們交給你們呢?如果這是根據《聖經》來論證的話,我不知道還有什麼不能用《聖經》來證明的東西,而且我幾乎不知道這種論證與虛構和幻想有多大的區別,我也很難看出,比起我們的作者在他的序言中大加指斥的哲學家和詩人們的見解來,他的根據在多大程度上更為確實可靠。
但是我們的作者還往下證明說“最好理解為含有從屬的意思,或解釋為繼承的祝福,因為(他說)上帝給予亞當的。並基於亞當的贈予。指定或讓予而給予他的兒子們的個人統治權是不可能被取消的。把一切東西給予亞當和他的兒子們共有,也是不大可能的。亞當是剩下的人類的唯一繼承人,為什麼竟有人以為上帝會剝奪他生而獲有的繼承權,並能使他在世界一切人中成為與他的兒孫們同等的僅有業主呢?”
我們自己根據不足的偏見,無論作者怎樣稱它是有可能的,都不能給我們以權利,違反原文的直接而明確的意義去理解《聖經》。我承認亞當的個人統治權在這裏被取消是不大可能的事,這是因為它是超過不可能的事,因為我們絕不可能證明亞當曾經有過任何這種個人統治權。因為《聖經》上有些相似的地方,最可能使我們知道要怎樣去解釋才好,所以隻要把這裏在洪水之後給予亞當和他的兒子們的祝福詞同創世後給予亞當的祝福詞(《創世記》第一章第二十八節)一加比較就可以使任何人確認,上帝並沒有給予亞當以這種個人統治權。我承認,在洪水之後,挪亞享有亞當在洪水以前享有的同樣稱號。相同所有權和統治權是可能的,但是,由於個人統治權與上帝給予亞當和他的兒子們共同享有的祝福和賜予是不相一致的,所以我們便有充分的理由來斷定亞當沒有這種個人統治權,特別是在給他的賜予中沒有表達這種意思的話,或者至少是讚成這種意思的話。那麼,既然在《聖經》中的任何一個地方,沒有加以肯定……更不要說上文已經證明,原文本身證明和它相反……在另一個地方,文字和意義都直接和它相反,在這種情況下,到底怎樣才是最好的理解辦法,我讓讀者去判斷好了。
但是,我們的作者說:“亞當是人類的唯一繼承人,為什麼有人竟以為上帝會剝奪他生而獲有的繼承權呢?”當然,繼承人在英國是指根據英國的法律應享有他的父親的全部地產的長子而言;可是,上帝在什麼地方曾經指定過任何這種“世界的繼承人”,上帝又是怎樣“剝奪了他生而獲有的繼承權”,或者如果上帝給了挪亞的兒子們一種權利來利用地上的一部分,以供養他們自己和家庭,這對亞當會造成什麼損害,因為全部世界不僅足供挪亞自己之用而有餘,即使兒子們全體使用也還是用之不息,一方的占有是絲毫也不會妨害另一方的占有或使用的,對以上這些問題,如果我們的作者能夠給我們一些說明,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