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下一節中所列舉出的以東十二公,亞伯拉罕時代在亞洲一角的九個王,在迦南地方為約書亞所消滅的三十一個王,所有這些例子,都是為了證明這些王都是有統治權的君主;和那時每一個城都有一個王所下放的力量,都是大量和他直接相反的證據,證明使他們成為君主的,不是亞當傳給他的“統治權”,因為,假如他們是以這個資格而擁有王位的,那麼結果不出二途,或者隻能夠有一個統治者支配他們全體,或者每一家的父親,都像他們一樣,是一個君主,一樣可以有資格要求王位。假如以掃的一切兒子,不論長幼,每人都有“父權的權利”,在他們父親死後,都成為統治的君主,他們的兒子在他們死後,也有同樣的權力,以此類推,一直到億萬代;這樣,父親的一切自然權力,便可能被限製到隻可支配他們自己生養的子女和他們的後裔;父的權力隨著每個家長的死亡而終結,好讓同樣的父權落到他的每個兒子身上去各自支配各自的後裔;這樣,父的身份的權力的確將被保存下來,而且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它對於達到我們作者的目的卻毫無幫助,他舉出的那些例子都不能證明,他們具有的任何權力都是基於他們作為亞當的父權之繼承者而取得的父權資格,而不是基於自己本身的資格。因為亞當的“父權”是支配一切人類的,每一次他隻能傳給一個人,然後他隻能再傳給他的真正繼承人,因此,以此種權利為依據,世界上隻能有一個王;假如說依據的不是傳自亞當的父權,則這種資格就必然隻是因為他們自己是父親,於是他們除了支配自己的後裔之外不能再支配任何人。那麼,如果屬於亞伯拉罕後裔的以東十二公,亞伯拉罕鄰國的九王,雅各與以掃以及迦南的三十一個王。為亞多尼伯錫克所殘殺的七十二個王,到貝納德來的三十二個王,在托洛亞城交戰的希臘七十個王,依照我們作者的主張,如果他們通通都是統治的君主的話;很顯然這些君王的權力都是來自“父權身份”以外的某種其他根源,因為他們中有些人的權力範圍超出了他們自己的後裔之外;這又證明他們不能全都是亞當的繼承人。一個人憑借著“父的身份”這種權利而提出對權力的要求,我敢說隻有在兩種情況下才是可以理解的或是可能理解的,即或是因為他是亞當的繼承人,或是因為他是能夠支配他自己所生的子孫的祖輩,在這兩者之外,我敢斷言沒有人能夠找出別的理由。假如我們的作者能夠證明,他所舉出一大串君主之中,有任何一個是根據上述的資格之一而得有權力的,我或許可以承認他的主張,不過他們顯然全都與他用來證明的論點不相幹,並且是直接衝突的,他的結論本來是:“亞當支配全世界的統治權按理應當傳給了先祖們”。
我們的作者既然告訴我們說,“先祖政治繼續存在於亞伯拉罕,以撒和雅各身上,直到被埃及奴役的時代”,接著他又說,“我們能夠按照明顯的腳跡追蹤這個父權政府一直到入埃及的以色列人那裏,到埃及後,最高父權統治的行使便中斷了,因為他們已經為一個較強有力的君主所征服。”我們的作者心目中的父權政府的腳跡……即從亞當傳下來的便像我們所見到的那樣依據父權來行使的絕對君主權力的足跡……經過二千二百九十年……根本就不是什麼足跡;因為在所有那段時期內他不能夠舉出一個例子,證明有任何一個人是依據“父的身份”的權力來要求或行使王權的,或指出有任何一個做君主的人是亞當的嗣子。所有他的證據能證明的隻是,在那個時代,世上有父親。先祖和王;但是父親和先祖有沒有絕對的獨斷的權力,那些王憑著什麼資格擁有他們的權力,這種權力大到什麼程度,《聖經》完全沒有提及。很顯然,依據“父的身份”的權利他們既不曾也不能夠要求享有統治權和帝位的資格。
說“最高的先祖統治權的行使之所以中斷,那是因為他們已附屬於一個較強有力的君主,”這句話,不能夠證明什麼,隻能證實我從前所懷疑的,即“先祖統治權”是一種謬誤的說法,在我們的作者身上,它並不能表示他用來暗示的“父的”和“王的”權力的意思,因為在他假設中的這種絕對統治權,是屬於亞當的。
因此,當埃及有一個君主,以色列人又是在他的王權統治之下的時候,他怎麼可以說“先祖統治權在埃及已經中斷了”呢?假如“先祖權”就是“絕對的君主權”,又如果不是這樣,而是別的什麼東西,為什麼他廢那麼些筆墨來論述一個不成問題的而又同他的目的無關的權力呢?如果“先祖權”就是“王權”,當以色列人在埃及的時候,“先祖的”統治權的行使根本沒有中斷。的確,那時王權的行使不是在神許與亞伯拉罕的子孫的手中,可是在那之前,我知道也是沒有的。除非我們的作者認為隻有這個神選的亞伯拉罕的宗係才有對亞當的統治權的繼承權,這同他在上麵所到的”傳自亞當的王權”的中斷又有什麼關係呢?再說,他所舉的七十二個統治者……在巴別城口音變亂時父親的權力保存在他們的身上……以掃以及以東十二王的例子有什麼用處呢?為什麼把他們與亞伯拉罕和猶大一道舉出來,當成是真正“父權政治”的行使的例證呢?如果不論什麼時候,隻要雅各的後裔沒有最高權力,世間的“先祖統治權”的行使也就停止了,我猜想如果君主的統治權歸埃及法老或別人掌握,倒是會滿足他的需要。可是在所有一切地方,我們都不容易發現,他所討論的目的是什麼,特別是在這個地方,當他說到“最高的父權在埃及的行使……”時,他想要達到的目的是什麼?或是這話怎樣足以證明亞當的統治權傳給先祖們或其他的人,都含混到難以猜測。
我原本以為他是在從《聖經》中給我們提出一些關於從亞當傳下來的以父權為基礎的君主政府的證明和例子,而不是給我們一篇猶太人的曆史,這些猶太人,我們要在許多年以後,他們成為一個民族時才發現有君主,並且也不曾提到亞當的繼承人是這些君主,或者他們是在具有父權的時候,根據父權而成為君主的。我本以為他既然已經說了這麼多關於《聖經》的事情,他想必能從那裏麵提出一係列的君主,他們都清清楚楚地具有亞當父權的資格,他們作為他的繼承人,對他們的臣民擁有並行使父權統治,因此這是真正的父權政府,不料他既沒有證明先祖們是君主,也沒有證明君主或先祖是亞當的繼承人,哪怕是冒充的繼承人也罷;這樣,倒不如說證明了先祖們全是絕對的君主,先祖和君主的權力隻是父權,以及亞當傳給他們的這個權力。我認為,所有這些命題都可以從菲迪南多。索托關於西印度的一群小王的雜亂記述中,或者從任一種北美洲的近代曆史中,或者從我們的作者引自荷馬的希臘七十個王的故事中得到證明,其效果與我們的作者從《聖經》裏拿出的那一大堆他一一列舉出來的君主們一樣的好。
我以為他還不如拋開不談荷馬和他的托洛伊戰爭為好,因為他對於真理或是君主政體的強烈熱忱已經使他對於哲學家們和詩人們產生了如此高度的憤懣,以致於他在序言中告訴我們說,“在今日,喜歡跟著哲學家和詩人們的意見後麵跑的人太多了;他們想從其中找到一種可以給他們帶來一些自由權利的政府起源學說,使得基督教蒙受恥辱,引出了無神論。”可是,這些異教的哲學家和詩人們……象亞裏士多德和荷馬……隻要能夠提供一些近乎還可以滿足他的需要的東西,卻根本沒有被我們這位熱誠的基督教政治家所拒絕過。
可是,讓我們仍舊回到他的《聖經》上的曆史來吧。我們的作者接著告訴我們說:“自從以色列人擺脫壓迫回去,上帝對他們特別關心,挑選摩西和約書亞相繼做君主來管理他們,替代最高的父親的地位。”假如以色列人“脫離埃及的壓迫回去”是真的話,他們一定回到自由的狀態,並且這話定必包含有他們在受壓迫之前及以後都是自由的意思,除非我們的作者說,主人的更換就是“擺脫壓迫回去”,或是一個奴隸從一隻奴隸船搬到別一隻船去,就是“擺脫壓迫回去”。那麼,假如說他們“擺脫壓迫回去”了,很明顯,在那個時代……不管我們的作者在序言中說了些與此相反的話……一個兒子,一個臣民,和一個奴隸之間區別是存在的;不論是在受埃及壓迫以前的先祖們或是以後的以色列統治者,都沒有“把他們的兒子或臣民算作他們的財物”,好處置“別的財物”那樣,用絕對的支配權來處置他們。
流便獻他的兩個兒子給雅各做擔保,猶大最後為著使便雅憫平安逃出埃及,而充當了擔保,這是明顯的例證。假如雅各對於他的家族各人的支配權,像支配他的牛或驢一樣,像主人對於自己的財物一樣,上述的事便完全是空的。多餘的,最多是一種笑話而已,並且流便或是猶大拿出來做擔保,保證便雅憫回去一事,便正像是一個人從他的主人的羊群中取出兩隻羊,拿一隻出來做擔保,保證他一定會好好的把第二隻送回去一樣。
當他們脫離了這種壓迫,其後又怎樣呢?“上帝因為對他們以色列人特別的關心。”在他的書中,他竟有一回讓上帝對人民關心起來,真好,因為在別的地方,當他講起人類來時,一若上帝絕不關心他們中的任何部分,而隻關心他們的君主,至於其餘的人民,人類的社會,隻被他當做是若幹群的家畜,供他們的君主使役。應用和作樂。
上帝挑選摩西和約書亞相繼做君主來統治;這是我們的作者所發現的這個精明的論據,證明上帝關心父的權力和亞當的繼承人。這裏麵,為表示上帝對於他自己的人民關心,他挑選來做他們的君主的人竟都絕沒有做君主的資格,因為摩西在利未族中,和約書亞在以法蓮族中,都沒有父親的身份。但是我們的作者說,他們是代替最高的父親地位的。假如上帝曾在任何地方像他選擇摩西和約書亞那樣明確地宣告過他把這樣的父親做統治者,我們就可以相信,摩西和約書亞是“代替他們的地位的”;但是,那是一個還在爭論中的問題,在這個問題沒有被更好地證明以前,摩西為上帝選作他的人民的統治者,不能證明亞當的繼承人或屬於“父親的身體”擁有繼承權所有,正如同上帝選擇利未族中的亞倫做祭司,不能證明祭司一職屬於亞當的繼承人或“最高的父親”所有一樣;因為,縱使祭司和統治者兩種職位都不是安排在亞當的繼承人身上或是父的身份之上,上帝仍然可以選擇亞倫做以色列的祭司,摩西做來統治。
我們的作者接著說:“同樣,在選擇了他們之後沒多久,上帝又設置了裁判官,在危險的時候保護他的人民。”這證明父的權力是政府的淵源,同從前一樣,繼承人是從亞當手中得到的,隻是在這裏,我們的作者似乎承認這些在當時全都是人民的統治者的裁判官們都不過是些勇敢的人們,在危險的時候,人民推舉他們做將軍來保護他們。難道沒有父權為統治權力的依據,上帝就不可以設置這些人員嗎?
可是,我們的作者說,當上帝為以色列立君的時候,他重新建立了父權政府世代承襲製這一個古老而原始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