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索到最後一排坐椅,停下來,想了一下,而後往回退了半步。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要是被朋友們看見,自己該如何解釋。
東方墨正欲回身走出放映廳,就在前排坐椅裏,忽地亮起了一點火光。他停下來,把腦袋轉向掛著幕布的那一邊,接著,火光又閃了閃,亮光轉瞬即逝,但在這黑暗中卻十分顯眼。
“是誰在那兒?”東方墨喊了一聲。
沒人回答,一秒鍾過後,火光又閃了一閃,那情形就像坐在前排坐椅裏的人,在撥動打火機。
不知為什麼,東方墨疾步朝發出亮光的座位走過去,那裏根本就沒有人,隻能聞見一股燃燒化學氣體的味道。會不會是紅黴素那小子在跟自己開玩笑,搞惡作劇,從而讓自己在朋友之中再次出醜,目的是為了替他姐姐報仇?沒錯,那個渾蛋什麼都能幹出來。
東方墨狠狠地在心裏罵著,轉回身就加快腳步朝外走,可剛抬腿就撞到了一個人。從瞬間的觸覺分析,那人肯定不是紅黴素,紅黴素一身都是骨頭,而黑暗中的人身體卻是軟軟的。
“誰?!”東方墨伸出雙手朝前摸,“是誰,誰在那兒?”
什麼也摸不到,腳下也沒有被撞倒的人,他下意識掏出自己的打火機,打火機是名牌,打著了可以燃燒很長時間不熄滅。
火光瞬間照亮周圍一圈視野,那場麵很詭異,像極了某部恐怖片的經典畫麵。
東方墨直愣愣像一根木樁,他舉著火光在黑暗中繞了一圈,什麼也沒看見,起碼光線到達的地方,什麼也沒有。
一口氣憋的時間足夠長,他這才想起了呼吸,呼出的二氧化碳吹得火苗扭曲搖擺,把四周映襯得更加鬼氣森森。沒人願意隻身待在黑暗裏,更何況黑暗中還潛伏著不可名狀的陰森。他轉過身,風令火苗抖動得更加厲害,還沒來得及邁腿,隻覺身後居然又有一隻手毫無生息地按在了肩膀上!
如果自己不是教授,這會兒肯定朝後飛出一腳,把紅黴素那豆芽菜般的身體踢飛出去,可自己畢竟是個有身份的人,要注意一些形象。當他橫眉冷對地把臉轉向身後之時,卻沒有看見紅黴素那張幹癟的臉,出現在麵前的,是一張女人的臉!
其實,那張臉很正常,沒有七竅流血,也不是一臉慘白,那僅僅是一張女人的臉,而且還十分清秀漂亮,隻不過晃動的火光把那張臉渲染得有些不真實。
東方墨沒有喊出聲來,他拖動著一條早已失去知覺的腿,奮力地朝門口跑去,那逃跑的勁頭就像一個在戰場上負了傷的戰士。通向門口的過道並不長,也不知撞倒了幾把椅子,反正他是活著逃了出來。
電梯門緊閉著,他顫抖著手死命按著朝下的按鈕,連打火機掉在地上他都沒意識到去撿。電梯門緩緩地張開,東方墨一個箭步衝進去,居然沒有看清裏麵還站著一個人,那個人很瘦弱,此刻已被東方墨撞翻在地,後背緊貼在了牆壁上。
“姐夫,你這是想幹什麼!”紅黴素齜牙咧嘴叫苦不迭。他說他蹲坑回來,沒見到東方墨,便乘電梯下了樓,可樓下也沒有東方墨的人影,於是不放心,再次上樓尋找東方墨。就這樣,電梯門一開,紅黴素就被一股力道撞得貼在了鐵牆上。
電梯下到一樓,紅黴素扶著東方墨直接走出筆會大廳,雖說是一樓,可門口也有很陡的樓梯,還好有紅黴素扶著,東方墨才沒有從上麵一直滾到馬路上。
“姐夫,你怎麼了?怎麼了這是?”紅黴素迭聲問。
東方墨緊咬著嘴唇,跌跌撞撞來到馬路邊。他伸手叫來一輛出租車,紅黴素跟著上了車,東方墨隻對紅黴素說了兩個字:“回家!”而後便癱軟在後排坐椅裏,就像一個喝得爛醉的酒鬼。
付了車錢,紅黴素攙著東方墨上到三樓,一進家門,東方墨就按亮房間裏所有的燈,並且神經質地把屋中每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做完這些之後,他癱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姐夫,你到底看見了什麼?”紅黴素靠著他坐下來,頗為關心地問。
“我沒事了,呃……今天謝謝你了。”東方墨指了指櫃子上的煙酒,“那些東西,你隨便拿些回去,你可以走了。”
紅黴素看一眼煙酒,不為所動地說:“姐夫,你到底怎麼了,難道還瞞著我不成?我們畢竟,畢竟原來是親戚……”
東方墨沒心情搭話,他靠在沙發上,雙手垂在兩腿邊,一張臉憋得有點白,白裏透著青灰色。
“姐夫,我不能走,你……你這樣我怎麼放心離開你。”紅黴素的小眼睛轉動著,“姐夫,你……你是不是和我一樣,也看見……看見不幹淨的東西了?!”
“難道你也看見了?!”東方墨明顯被紅黴素誘導了,說出了一句不打自招的話,隨即他就反應過來,輕咳一聲,遮掩道,“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你不要亂說話好不好……”
“不瞞姐夫,”紅黴素故意把那張雷公嘴湊近東方墨,“其實,怎麼說呢,前些日子,我也曾遇見了一些無法理解的事情,後來還好請了位高人,才把那些事情擺平,所以,這些天我很少一個人出去玩,那是因為之前留下的後遺症……”
“後遺症?”東方墨挪了挪身體,離他遠一點,“你什麼意思,你遇到了什麼?高人又是誰?”
“唉!”紅黴素歎口氣,“誰知道呢?反正是太恐怖了。姐夫你是不是也……你不說我也不問了,那我就先說說我的經曆,我一說,你一聽,千萬別當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