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水情深 (1)(2 / 3)

但是,這畢竟不同於一般的文學作品,可以盡情的抒情,在浪漫的天地裏肆意地揮灑與虛構。這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但是,想到程賢章先生退休返鄉之後,依然信誓旦旦要每天寫一千字,一年出一本書的老作家、老前輩,都毫不猶豫地放下了自己原定的計劃,投入到這項宏大的文學工程裏去。真可謂是熱血壯懷、不言辛苦了。

說起來,我之所以能夠接下這個沉重而光榮的任務,也和我對鬆花江、黑龍江有著深厚的感情是密不可分的。我幾乎就是看著鬆花江,在鬆花江的哺育下長大的,鬆花江和黑龍江,這兩條江是我的兩個母親。我從五六歲就來到了哈爾濱這座城市,居住在離鬆花江隻有幾百米遠的一幢俄式的小二樓上,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這條藍色的大江從容地向東流去。當時這座城市的人口很少,不足現在人口的五分之一(哈爾濱現在約有900萬人口),如果用現在的感覺來描繪當時哈爾濱城的狀態,那就是一個大的療養院,或者一處水汊縱橫的寧靜的風景區。我曾經為央視創寫了一部上下集的《一個人和一座城市》,我開頭的設計就是鬆花江跑冰排的時節,許多烏鴉站在冰排上順流而下,孤獨而淒涼。我覺得這是一座城市的起點,一座城市的起點大多是從神話開始,從江河開始……

的確,這座城市的起點是從鬆花江開始的。我記得曾經到哈爾濱的道外區去玩,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少年,而道外區最熱鬧的地方就是船塢。道外船塢是一處偌大的客貨混雜的大船塢,周邊的廣闊地區堆滿了各種貨物,木材、糧食、煤炭,等等,這裏每天都是車水馬龍,人、車、船集結。站在這兒,你可以看到那些從黑龍江駛來的,或者從這裏駛出的客船、貨船在這裏鳴笛,停靠。而最早,建造哈爾濱這座城市的第一船貨就是從這裏卸下來的。中東鐵路修建哈爾濱段,就是沿著黑龍江,然後經鬆花江,到這裏靠岸,俄國人還在簡陋的江堤上修建了一個鐵路專用線,用來拉運從貨船上卸下來的鐵路器材。有人稱哈爾濱是“鐵半城”,它最初的建城理念也是“以鐵路為主,以城市為輔”的。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座城市的起點就在鬆花江,就在這條江上,因此,在某種意義上說,黑龍江和鬆花江是哈爾濱這座城市的締造者。

是啊,黑龍江流域和鬆花江流域的人們,都對這兩條江有著極其深厚的感情,相戀終生,不離不棄。它們不僅養育大江兩岸的兒女,而且造就了一批又一批卓絕的人才和愛國誌士,無論是金戈鐵馬的古代,還是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湧現出的民族英雄可以說是數不勝數,幾天幾夜也說不完這些傳誦在兩江流域的英雄故事。鬆花江和黑龍江不僅創造了黑土地上英雄的曆史,也創造了東北人的智慧,使得一座座簡單的小城市成為世界矚目的大都市。所以,對這裏的人們而言,鬆花江和黑龍江恩重於山。有人說,東北人的身體好,健壯、高大、威猛,而且吃苦耐勞,英雄果敢,我可以負責任地說,這與兩條大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有人說血濃於水,但是,就這兩條大江而言,卻是江濃於血。

關於黑龍江和鬆花江的記憶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如果說這座城市的起點是這兩條大江創造的,那麼,在解放戰爭勝利以後,蘇軍從這裏撤退,也是從這兩條江回到俄國。遺憾的是,他們用船載走了許許多多的“戰利品”,包括江邊的小船和鐵路的鐵軌,都源源不斷地運到蘇聯去了。這讓鬆花江與黑龍江的曆史變得複雜而撲朔迷離。但是,中東鐵路、黑龍江和鬆花江又重新回到了祖國的懷抱。

鬆花江和黑龍江是偉大的。然而,這兩條江不僅給我們以舟楫灌溉之利,也發生了許多洪災,凡此種種,都是接下這項寫作任務之後,讓我能夠有機會專心地梳理兩江的曆史脈絡。這是偏得。同時,在我收集相關的資料之時,那種責任感和責無旁貸的使命感,就已經在我的心裏紮了根,並下決心要把這兩篇文章寫好。就是本著這樣一個目的,我開始跑哈爾濱的圖書館、檔案館,在浩瀚如煙的書庫裏、資料裏,尋找有關兩條江的曆史記載和新聞報道。的確,這是一個非常辛苦,也非常麻煩的工作。但是,想到正在外麵奔波的程先生和他的助手們,我這點苦,隻是他們千辛萬苦中的一些而已。他們是把苦作為一種樂,一種享受來對待。我為什麼不像他們一樣,以苦作樂,以苦為榮呢?這便是我的另一種寫作動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