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囧,頓時滿額頭的黑線。
此事緣起於我跟著他們走的第二天。之前我都是跟士兵們一道吃飯,丘莫若吉波征得母親同意,讓我每天午飯都去吉波的營帳裏吃。吉波的營帳最為華美,一應用具都很齊備,還有兩名專門服侍她的侍女。
由於母子倆不吃晚飯,所以午飯就很隆重。饢,煮熟的蔬菜,肉幹,葡萄,切好的甜瓜,一樣樣精致地擺在麵前的小氈毯上。
有肉幹?
是的,他們吃肉。他們信奉小乘佛教,隻要是三淨肉就可以吃。佛教傳到中原後戒律更嚴格,大乘佛教嚴禁殺生,連肉也戒了。玄奘在《大唐西域記》裏就曾講到吃肉這個問題。他行到西域時,很不習慣西域僧人吃肉。不過這對我來說倒是好事,每天這麼辛苦趕路,不吃肉體力還真跟不上。
(注解: 關於僧人吃肉問題,小乘佛教僧人,隻要符合三淨肉的要求,是可以吃肉的。至今在小乘佛教流行的東南亞地區,小乘僧人仍然吃肉。佛教剛傳入中原時,也沒有戒吃肉,據說戒肉是始於南朝狂熱的佛教皇帝梁武帝。)
不過這對母子的吃穿用度還真是讓我咋舌。在我印象中,僧人都挺清貧。這對母子雖不奢華,但絕對考究。而且吃飯的姿勢優雅,飯前飯後都要漱口洗手。我跟著他們吃飯得像林黛玉初進賈府那樣察言觀色,免得做錯什麼惹人笑話。
盡管我小心翼翼地模仿他們,可當吉波漫不經心地吩咐侍女將一個破口的碗丟掉時,我還是忍不住出聲了。
我訕笑著對吉波說:“丟了多可惜啊,送給我好不好?”
母子倆同時奇怪地看向我:“你要這破碗有何用?”
我從侍女手中接過碗仔細審視。這工藝在西域已算是相當高超,隻破了一個小口而已,絲毫不減損其價值。我欣喜若狂:“嘿嘿,有用,當然有用。”
自那以後,我不放過一切機會收集古董。跟我同睡一個帳篷的侍女要把斷了齒的木梳丟掉,被我視若珍寶討要了來。有人將破了的衣服丟棄,也被我撿了回來。凡是他們不要的東西,統統都到了我的背包裏。我還曾乘夜去廚子的營帳裏偷過調料,正當我舉著偽裝成油燈模樣的手電筒,將西域的各種調料倒入一格格塑料盒裏時,被抓了個正著。
被廚子扭送到丘莫若吉波麵前,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何我要偷調料,我隻好告訴他,我餓了。
“可你每樣隻拿這麼一點,根本不夠吃啊。”
我訕笑:“這些都很有研究價值。”
毫無疑問,他無法理解我的說辭。我除了嘿嘿幹笑外,隻得把頭盡量往地下埋。沒過多久,我就成了這些人眼中的怪物,走哪兒都有人指指戳戳,竊竊私語。我才不管這些呢,被笑話幾句又怎樣?我的背包裏裝滿了兩千年前的文物,這才是頭等大事!
如今聽了丘莫若吉波的話我才明白,難怪這幾天我走到任何人身邊,他們都把自己的東西緊緊抱住,生怕被我搶了去。
我歎氣:“我又沒想過要順他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