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局長張若年平素有兩大愛好：一個是喝酒，另一個是冬泳。
那天，工商局孫興局長有事求他，上門給他提來兩瓶茅台酒。老伴當即炒菜，讓他們兩個盡興喝。可端起茅台，張若年隻喝了一兩口，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個動作自然逃不過孫局長的火眼金睛，他瞪大眼笑著問：“怎麼……不純？”張若年咂咂嘴，又舉杯放鼻子底下聞聞，端起來喝了一大口，然後眼睛看定孫局長：“這根本就不是茅台！”
孫局長詫異萬分，說：“怎麼可能，假酒竟然能騙到我堂堂工商局長的頭上了？”遂端起杯全喝了下去，突然哈哈大笑：“去你的張若年張大局長吧！你是不是在外麵喝假茅台喝習慣了，倒品不出真的了？”
張若年很生氣孫局長這麼調侃他，依然堅稱茅台不是真的。他自言，為招商真茅台沒少喝……氣氛多少有些尷尬，酒就喝得鬱鬱寡歡。孫局長臨走時已經微醉了，搖頭感慨：“你這個老張啊！”
這事，讓張若年生了很長時間的氣。假的就是假的，我喝過的酒幾乎可以流成家鄉的河了，難不成連真假都品不出來？這根本就是骨子裏瞧不起人！可這邊氣還沒怎麼消，那邊又一件事讓張若年動了怒。
那天，幾個冬泳愛好者聚在一起。遊完後他們就像往常一樣到靠山小飯莊吃魚翅，據說魚翅有助於恢複體力。不過這次張若年吃得噤起了鼻子。他重重放下筷子，喊來飯莊老板，厲聲問他：“你這魚翅怎麼回事兒？怎麼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樣？”大家隨後也都附和著說味道不太對，不怎麼地道。
老板瞅瞅張若年，又看一圈眾人，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說：“實不相瞞，過去都是有人指定給我送魚翅，價錢呢，當然要……便宜一些。這幾天他出車禍在家躺著呢，沒來得及接著送。這次做的魚翅，是我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是真魚翅！平時很少做。這個我絕對敢保證……”
張若年拍起桌子：“我當了二十多年的局長，難道連真假魚翅都吃不出來？你這就是假魚翅！你是利益熏心，唯利是圖！”
老板很窘迫，酒桌上的氣氛也很尷尬。有人較真地又吃了幾口，依然篤定是假魚翅，就紛紛責怪老板的不是，說得老板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吃了，真他媽倒胃口！”張若年“騰”一下站了起來，然後拂袖往外走。他這一黑臉，大家也都隨後走出飯莊，老板拉扯哪一個都不理。臨上車前，張若年意味深長地看著老板說：“敢情你騙了我們這麼多年！虧我們一直相信你！”
老板的臉幾乎都紫了，連連擺手說不是不是，可沒人聽他的解釋，一股黑煙掃過，幾台車很快就沒了影兒。
車上，張若年對坐在後排的人感慨：“現在的人啊，就敢瞪眼說昧良心的話！”當天晚上，張若年就心髒病發作，被緊急送進了醫院。家裏人不明白，是什麼事把老頭子氣成這樣的。
原刊責編 劉磊 本刊責編 申平
【作者簡介】 田洪波：黑龍江作協會員，在各地報刊發表小小說作品多篇。《馬然的理想》獲全國小小說優秀作品獎，著有小小說集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