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俏女思嫁(1)(1 / 3)

趙曉青的娘白景麗結婚前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身材高挑兒,皮膚白皙。最重要的是模樣俊俏。瓜子臉盤,稍尖些的下頦,眼睛大而有神,梳兩條黑辮子。當她辮好辮子,很優雅地側下腦袋,順手將辮子甩到腦後,便可看到兩條辮梢上結著蝴蝶結的黑辮子,都達到了她的屁股蛋子上。再加上她跟人打交道時臉上總帶著淡淡的笑意,很有一股撩人心魄的氣質。與她一般大的本村的小夥子、臨村的小青年見了她,沒有不怦怦心跳垂涎欲滴的。然而,隻可惜她出生在小釣台這個戶不過百人不超千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裏。

小釣台這個小村與那個年代冀中農村的所有村莊沒有二致,為防汛村台築得很高,家家屋前屋後高大的榆樹、椿樹、棗樹、槐樹的樹冠結成綠陰一片。每到傍晚,夕陽西下,戶戶房頂上突出的煙筒便吐出嫋嫋炊煙,遠看氤氳一片。村外則無一例外地散堆著各家的柴垛。村口麥場邊,麥收後便會堆起幾垛麥秸垛,秋後則會豎起幾堆玉米秸稈或是高粱秸稈。村口草叢以及近村地頭總有數隻雞鴨在刨食兒。

小釣台本是一個很恬靜的小村莊。然而,白景麗的心卻不在這兒,對生養了自己的這個地方視而不見。白景麗總站在村口朝東望去,心也早飛到了自己向往的地方。小釣台的村東腳下即是大清河。大清河河水自太行山流出,朝著東北方向蜿蜒而去,與子牙河彙流,再注入穿過大都市天津的海河,繼而入海。在這裏,河床頗寬而水流並不大。夏季水汛到來,在村裏便總聞聽到河水的嘩嘩流淌。站到河邊看去,也會領略到那河水滾滾滔滔的氣勢。不僅會看到河中的漩渦,偶爾還可看到飛出水麵在陽光下倏忽一閃而逝的河魚。而到了枯水季節,這些景致便難看到了。沒了水,除偶爾留下幾個水窪外,甚至會幹了底兒。問題在於隔過這條河,與小釣台村遙遙相對的便是靜河縣城了。站在小釣台的村東口,隔河望去,城裏林立的樓房就在眼前,城中央縣委、縣政府、縣政協以及縣人大、縣武裝部當然還有諸多機關單位辦公樓頂的國旗獵獵翻飛,甚至城裏喧囂的市聲可聞,特別是縣城第一實驗小學孩子們課間喧鬧嘈雜的打鬧聲都清晰可辨。

白景麗深知道那個年代不可逾越的城鄉差別、農業與非農業的差別、吃商品糧與吃農業糧的差別。白景麗常佇立在村東口,向著縣城方向隔河眺望,也便愈發希圖有朝一日使自己離開農村,融入城市的懷抱。她曾經聽說過,隨著縣城人口的不斷增多,縣城版圖的不斷擴大,縣城周邊的雙窯村、三裏莊等村的土地陸續被縣城吞並,這些村的人口也遂被整體吸納,這讓她看到了希望。然而,很快她便又得到更準確的信息,經縣土地規劃部門遠景規劃,縣城版圖隻往東擴,而不會越過大清河向西擴大一寸土地。因為城東即為津浦鐵路南北穿過,另有104國道也在鐵路線不遠的東側,與鐵路線南北平行穿過,站在長遠發展的角度,縣城東擴的規劃或許是對的。而這個規劃的信息也便徹底打碎了白景麗希圖借縣城西擴來改變自己身份的夢想。也正是基於這樣的一個客觀情況,在白景麗佇立村口隔河眺望的時候,也便堅定了另一個信念:一定要嫁一個城裏人作丈夫!通過婚嫁徹底改變自己的農民身份,過城裏人體麵的衣食無憂的生活。

巧的是,白景麗很快便得到了這樣的一個機會。

那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蘇修”在我國東北珍寶島剛剛挑起一武裝火並事端,全國戰備形勢驟緊,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抓革命促生產促工作促戰備,全國處於緊急戰備狀態。作為後備力量的民兵便同樣行動了起來。“組織落實,軍事落實,政治落實”三落實,基幹民兵人手一槍,勞動之餘便是田間地頭的“三五槍”活動。即瞄上三五槍,練就過硬殺敵本領。每到冬季農閑,各村基幹民兵便編成連、排、班,以公社(現改為鄉)為單位集中。根據縣武裝部的部署,統一食宿,統一學習,統一軍訓。每每在清早晨曦中,頗有寒意的村口打麥場上,男女基幹民兵,或幾列橫隊,或數行縱隊,或圍成一個大圓圈,公社武裝部長總站在隊前或大圓圈中,“齊步走、正步走,向左轉、向右轉”的口令變換著,那隊伍也便走動著、變化著。隨時,“一、二、三、四”的口號聲響起,在凜冽的空氣中傳出去老遠。冬日初升,男女民兵肩頭槍支的刺刀便在光照下閃爍,看去,頗有一番氣勢。白景麗那年妙齡十八,正當年,自然就在其中。而且與所有男女民兵一樣,興奮著,情緒亢奮著,鵝蛋型的臉蛋兒愈發紅撲撲的。

而真正令白景麗心靈為之一動的是有一天,整齊的隊伍前,突然出現了四位現役軍人。這四位現役軍人一位年齡稍大,三位年輕。白景麗猜想,那三位年輕軍人其實不會比自己大幾歲。四位軍人的領章、帽徽鮮紅,映得臉龐也紅了似的,綠色軍裝正合體。四位軍人均腰紮武裝帶,兩腳跟兒並攏,腳尖微張,兩臂自然下垂,五指並攏,中指貼於褲縫,目光箭一般,迎著隊列中男女民兵的目光。看去,威嚴無比。這時,隊列中的白景麗不覺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