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一年的春天,青春是一生的春天。一個農人誤了春天,他會歉收一年。一個青年誤了春天,荒蕪的卻是他的一生。這個道理人人都懂,但人人都懂的一個道理,卻並非人人都能真正避免犯下這個錯誤。不然,大地上為何處處可見一片片雜草叢生的土地?校園裏、街道上、酒館裏、網吧內為何處處可見流溢著一臉頹廢氣息的青年?”雲逸盯著雲海的眼睛說。
雲海沒有直視大哥的眼睛,但他明白大哥說這些話的意思,親愛的大哥是怕他誤了自己的青春。他向大哥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報考北大的研究生。”這是他心中做下許久的一個決定。
“好啊,男兒就應當豪情萬丈。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一生的成就絕對不會超過他的所想。二弟,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雲逸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雲海的肩頭上。
兄弟兩個誰也沒有談起柳嫣兒。
他們坐在家鄉的一條小溪旁,斜陽將粼粼的水波渡上一層金黃。枯黃的幹草,在餘輝中,有些發亮。雲海撥開一叢叢枯草的幹蔓,眼睛頓時一亮,一點新綠羞怯怯的從地下探出了小腦袋,像個頑皮的但又害怕冬天的孩子,仿佛在詢問雲海:叔叔,冬天走了嗎?我可以出來玩了嗎?
“冬天走了。”雲海望著那一點新綠,情不自禁的說。
“是啊,冬天走了。”雲逸站了起來,放目向熟悉的家鄉望去,一種親情由心中悄然而生。他彎下腰,捧了一把土在雙手中,任由黃黃的土壤從掌縫間滑落。
“這是咱們祖祖輩輩生活過的地方,到了你我兄弟,卻要遠離了這片土地。但不管我們走到了哪裏,成就了怎樣的事業,都不能忘記的是我們的血液中始終沉澱著這片土地的赭黃。”雲逸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說給雲海聽。
“大哥你明天一定要走嗎?”雲海問。
“恩,我走後,你到了學校裏,考研需要什麼資料,就給我打電話。我如果出差,你就找路曉天接電話,他是我在北航讀書時的同學,你有什麼事情,說給他,他會轉告我的。”雲逸說。
雲海點了點頭。雲逸看著雲海的眼睛,雲海正注視著枯蔓下的那一隻小小的綠芽。雲逸心中對這個弟弟充滿了無限的憐愛。自己的母親去世的早,雲海自懂事起就拉著自己的手,村東哭到村西,地南哭到地北,哭去了太陽,哭來了月亮……
而今,雖然都已經張大成人,但雲逸仍永遠不能忘記年幼的雲海找不到母親時眼睛裏閃動著的那份驚恐、失望……時間,能叫人遺忘一些東西,但不可能讓人遺忘一些事情幹淨的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回吧,大哥。”雲海的一聲招呼,將雲逸的思維從往事中扯回現在。
第二天,雲逸踏上北行的列車,雲海為大哥送行。兄弟兩個雖然有些離別的傷感,但好在半年後還可以見麵,雲逸對雲海叮嚀了一番後,兩人揮手告別。隻是誰也沒有想到,此地一別,相見無期。
新世紀的第一學期開始了,分別了一個寒假的同學相見先是互相給了對方兩拳,哈哈大笑一番後,你說我的腰又粗了一圈,我說你臉上的肉擠沒了眼瞼。然後,你接過我的包,我接過你的包,互相交換了一下各自的家鄉特產,瞅瞅沒有外人,就掩門上閂,大快朵頤一番。
當然,閉門吃東西,最尷尬的事,就是聽到敲門聲。
逢有串門的,一般情況下是不立時輕易開開門的,先讓對方自報家門,幾個人民主表決,讚成開門引“狼”入室的舉手,不讚成的搖頭。如果對方人緣好,大家一致舉手通過的話,就會立刻打開門,一拳出擊,算是一個見麵禮,然後,打個哈哈說:“哈哈,老李家的孩子就是天生的有吃福,來來來,哥們剛擺上。自己吃什麼拿什麼。”
如果對方人緣不好,對不起,閉門羹是吃定了。吃閉門羹的家夥多會罵一句:“媽媽的,你們這是被窩裏放屁——獨享啊。”然後,悻悻的回到自家的老巢,亦是閉門上閂,拿出自己的東西,一聲長歎:“真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啊,看來隻好吃自己的東西了。”
晚上,525宿舍裏,幾個人各自將自家帶的土特產貢獻出來,放在桌子上,風卷殘雲般消滅後,開始了臥床閑談。從世貿組織到聯合國到南斯拉夫的烽火,然後轉到克林頓的緋聞,在克林頓的情婦上略一逗留,話題到了班上的女生。最後焦點集中到了班上幾個美女身上。
這並非偶然。男生宿舍談夜話不論以何種話題開頭,不論走了多少彎路,最終必是停留在女生身上。
徐飛說:“我發現咱班的柳嫣兒越來越漂亮了。如此漂亮的一朵花,不知最終落誰家啊……”
歐陽一聽徐飛談起了柳嫣兒,他的心裏頓時就不痛快,在他心中已經認定柳嫣兒是自己未來的大嫂了,自然不想讓人對她評頭論足的,他忙轉移話題,將話題重新扯回到倒黴的克林頓和他的情婦身上。
“咳,咳,我在網上看到一個笑話,是講克林頓與他的情人的。”歐陽清了清嗓子,打斷了徐飛的話。